當白晝如約而至,不出所料,他得到了預想中的結果。求生艙内原本應該連接着定位發訊裝置的插孔上,空無一物。
“艹” 他沒忍住罵出聲來。
他無法理解,是什麼樣的原因,才會把未孵化的幼崽塞進重重防護的逃生艙,給了他能在逃生艙内足足休眠二十年的外部條件。卻把确保它能獲救的必要條件——定位發訊裝置,在逃生艙啟動前拆除?
這孩子到底是重要還是不重要?他連嘗試理解外星人的想法也不能做到。
他看着逃生艙内依舊擁有旺盛生命力的蛋。看着這個可能默默等待了十數年,期待着破殼的生命體。心想着,至少我失去了必須要打開求生艙禍害你的理由。
他又敲了敲求生艙外殼上的觀察窗。像是在和小家夥道别。算你運氣好,做不成我的早餐了,勉強做個儲備糧。等他聯系到外界,便帶着生命維持裝置來接它。
在心中許下單方面的承諾後,他動手将逃生艙重新掩藏在枯枝敗葉下。
接下來,他選擇朝着休眠火山的方向前進。火山腳下的熔岩洞穴是他接下來的目的地。
在森林中穿行着,天色越來越亮。明亮的環境讓森林褪去了夜晚詭秘與危險的僞裝色。一夜過後,羿巡施加在這片土地上的信息素威壓早已消散,鳥獸漸漸回到了自己的領地中。他盡量不去打然他們。這一路十分的平靜安甯,連恒星的光照在他身上,也隻是讓他感覺暖烘烘的,身體十分舒适。
在這樣的環境裡行走,羿巡的心境也逐漸明亮了起來。他感覺冥冥中有種指引,他所追尋的就在前方。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行,沒過多久,便有一窄小的溪流出現在眼前。順着溪流流下的緩坡,他繼續向上,周圍樹木越發繁茂密集。森林深處漸漸暗了下來。他也重拾戒備姿态。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他察覺到有什麼東西跟在自己身後。他猛的轉身,五六頭灰色鬃毛的野獸身影,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處樹木的陰影裡。
是昨晚的獸群,我早該明白獸群沒那麼容易放棄自己的獵物。也不知道自己被跟了多久。
他直視着獸群,像昨夜一般站直身體張開手臂,大聲吼叫。你們這群野獸,我不怕你們,我比你們加起來都厲害。
但這不是事實。他還處在精神力透支的虛弱期。他的拳頭,沒有昨晚那麼有力。但是他心裡清楚的很,我必須表現得像昨晚一樣強大,才能喝退它們。
獸群被唬住了,它們不在前進,卻也沒有後退,雙方對峙着。
就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他突然想起,虛弱的不止他自己。昨晚攻擊我的野獸,都被我打傷了。他确信野獸們傷的不輕。
他不在猶豫,主動朝着獸群邁出一步。野獸們果然畏懼得縮起了脖子。
很好,我得一鼓作氣!
他快速的抄起手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樹枝或者石頭,朝着獸群砸去。野獸們哆嗦着朝着他的相反方向分散跑開。等到野獸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羿巡的視線中,他轉身跑了起來。
他跑入了昏暗的森林深處。
森林深處,樹木長得更加高大,層層疊疊的樹葉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
又不知走了多久,像星獸的深淵巨口一般黑暗且巨大的洞穴入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窄窄的溪流正是從這巨獸的口中流淌而出。
若是換了他軍校的室友,一定會因為見了這疑似溪水引誘路人進入黑暗的洞穴的畫面,而産生危機感,對着洞穴望而卻步。
但是他卻被這神秘谧境所吸引。這吓不到我。
他站在洞口朝着黑暗深處望了一會兒,然後走了進去。
洞穴内伸手不見五指,他用手指的觸覺作為導航,摸着熔岩牆一寸一寸的往前移動,大約走了幾百步,他摸到了一堵牆,前頭便沒了前進的路,應當是到了盡頭。
左右查看,隻見他身體右側一人遠的地方轉角漏出碗大的光亮。他伸長手臂往光亮處探索。一點點往内,半個身子就蹭着夾縫挪了過去。他繼續努力伸長試探,過了這夾縫,再摸不到四周的牆壁了。裡邊的空間應當是寬敞的。他索性一使勁,将還在另一側的半截身子一下拉了過來。
他穩住身形後,原地站定片刻,适應了一下光亮。此刻他所處的地方,應該是火山噴發後,因為熔岩流動冷卻造就的天然通道。隧道頂部,一道裂縫貫穿着。不知道是人為開鑿的,亦或者是自然風化脫落形成的。外界的光便從這甬道的頂端縫隙照進了通道内。
走在隧道中,羿巡察覺到這頂部裂縫帶來的光照,改造了洞穴的環境,一些地方長有苔藓和真菌,甚至還有零星幾株翠綠的無名小草,開着很小很小的花。
他忽而感受到身前有風吹來,他裸露在外的面部皮膚,感受到這微風的觸感是持續地。
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外界的光直直的從頭頂射下的時候。前方愈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