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手環地圖中所預告的,小隊從伐木場營地出發2小時後,雨林區每日的雷暴大雨準時降臨。豆大的雨水擊打着水面,激起無數細小的爆炸,水霧蒸騰,水面像是被雨林的悶熱煮沸了一般。
而在水面五米之下的地方,則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潛水器在水面五米之下的安靜水體裡平穩前行着,探照燈在這昏黃的水體中劃出一道錐形的光域。小隊成員們或坐着或站着,大都悠閑的透過懸窗好奇的觀察着外界的景象。
渾濁的水體裡,枯枝和落葉舞動着盤旋而下,魚群在水裡遊弋,時隐時現,悠然自得。
這樣的環境,不得不使軍雌們短暫忘記了此行的目的。此刻比起争分奪秒的考核,他們更像是在享受假日旅行。
羿巡和西格,單獨占據着一扇懸窗。兩人手臂挨着手臂,貼在一起從同一扇懸窗望向水底。與其他小隊成員不同,他們周身并沒有美好的悠閑氣氛。
起初,是西格在潛水器一側的懸窗外,發現了水底那兩米來寬看不到首尾的一道黑影,他原以為是暗流。然而那黑影卻在他的眼前,無聲的滑動着。
他在心裡懷疑黑影的真身,卻擔心隻是自己在昏暗的水底待久了産生的幻覺,西格不敢伸張。
于是他拉來了羿巡,悄悄指給他看。
羿巡也能看見,比西格看的更清楚。那巨大的黑影無聲的掠過河底,掀起一場慢動作的沙塵暴。
黑影朝着潛水器行徑的方向滑動。
兩蟲一同站在懸窗邊,明确的看到那黑影向懸窗的右側滑行,在朝着駕駛室的方向移動,兩蟲一直注視着巨大的黑影挪動着他長長的軀幹掠過他們面前的懸窗,但卻始終看不到這軀幹的盡頭。
西格想要告訴潛水器中的其他蟲這個發現,羿巡卻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無聲地告訴他不要這麼做。
他釋放出的精神力,探查了周圍百米的生物,大腦内精神圖景裡已經為這隻巨型生物進行了畫像。
40米的身長比先前遇見的那隻身披鱗甲的爬行類生物還要長一倍,它光滑的軀幹貼在水底,如同一條橫卧着的星際列車車廂,軀幹最粗處直徑超過2米,它全身都覆蓋着肌肉,足以絞碎我們現在所處的這艘潛水器。
不過羿巡也發現,這頭巨型生物隻是在遛彎。也許是根本沒有發現潛水器,又或者是對潛水器的存在毫不在意。它隻是貼着河底的泥沙向前滑行着,攪動着流水,掀起一陣又一陣漩渦。
羿巡拉着西格,走到駕駛座前,透過潛水器正前方的懸窗看向被探照燈照亮的前方水域。黑影滑過探照燈光域的邊緣,他們看到,那未知生物的每一片鱗片都有硬币一般大小,鱗甲反射着冷光像一片片被磨薄的金屬碎片在黑暗中閃爍。
“怎麼了?想試試親自駕駛潛水器嗎?”
駕駛着潛水器的巴爾特學長絲毫未察覺懸窗外的異樣。發現兩人站在自己身後,他便向後旋轉駕駛座的方向,起身離開駕駛座同兩人講話。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張覆蓋着鱗甲的臉出現在巴爾特學長的身後,出現在被探照燈照亮的懸窗前。
那是一個帶着原始鈍感的弧形頭顱,鑲嵌着一雙琥珀色的眼球。這張臉隻出現了一瞬間,就像它隻是正好要掉頭,卻不小心出現在光域裡,在羿巡和西格面前露出了正臉。
它隻是碰巧路過,沒有任何攻擊性行為,它無聲的從潛水器上方掠過。朝着相反的方向滑行離去。
兩蟲來不及細細回味與未知生物對視那一瞬間的感受,他們便将巴爾特學長按回操作台前。讓他全速向前離開這處水域。
在兩人的催促下,小隊遠超預期,早早抵達了目标遺迹。然而到達之時,遺迹也已然完全沉沒在了水下。
這座遺迹,是一個由柱廊圍繞成的露天區域。潛水器無法進入柱廊,巴爾特學長便打着探照燈駕駛着潛水器圍着着儀器的外側繞行了一周,将探照燈的光域掃過能到達的每一個遺迹角落。
羿巡發現那些石柱上全都刻着身形光滑纖長狀似電纜的生物浮雕,似乎在講述星球的土著向神靈獻祭的故事。
□□學長告訴學弟們,這是原始星土著從前祭祀他們的母靈-泰坦巨蚺的神廟。
他的話像一道閃電,猛地劈進羿巡和西格的腦海——原來,我與西格竟然看見了這顆原始星的母靈嗎?
巴爾特學長檢查了一圈後,沒有在遺迹外部發現類似‘星星碎片’的物品。羿巡決定再次潛水。不過這次巴爾特學長提供了潛水器上自帶的水下呼吸裝置。幾人一齊出艙,順利的完成了搜集該遺迹全部5個星星碎片的任務。地圖上遺迹的标志打上了已被探索的記号。
此時距離低地雨林區完全被淹沒,還剩14小時。
在潛水器中,羿巡召集小隊成員一起開會,商讨接下來的行動。
“靠近森林之後,潛水器将無法繼續使用。”
“啊?那我們要在樹林裡遊泳嗎?”
其他小隊成員對羿巡的話沒什麼反應,隻有年級最小的凱恩忍不住抱怨了幾句。還有不屬于小隊的‘非戰鬥人員’巴爾特學長。
“考核任務可是護送‘科研人員’,要是到科研站的時候,我生病或者受傷了都會扣分哦~”
“規則裡沒寫。”
薩維斯聽巴爾特學長這麼說,立刻打開通訊手環查看軍校一開始發送的任務簡章。
“這是隐藏規則,當考核小隊救下‘失蹤人員’的時候,就适用這條規則了。别不信我,到時候結算積分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羿巡很确定水下有危險生物,非必要他不會讓任何一隻蟲下水。
“我建議走上面。”
西格向上指了指,似乎在指潛水器的天花闆。當其他蟲還在猜測西格的意思時。我已經完全理解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