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遞給她紙巾,小聲安慰道:“沒事的,其實趙老師人很好。”
還好她們現在在後排,說話不容易被逮到。
陶書瑾的眼淚流得更多了,把數學卷子都打濕了,撕了張小紙條寫:“我學不好數學。”
夏靜慌張地給她擦卷子上的水,在紙條上笨拙地安慰她:“能學好的,把錯的都改正了就好了。”
“可是我錯的好多。”陶書瑾想想就崩潰,她從小到大數學都不怎麼好,這次又突破曆史新低了。
“有些錯不一定是不會,得先看看是因為什麼錯的。”夏靜見陶書瑾止住淚了,于是就開始給她分析試卷,理性客觀地幫她把做錯題的原因都給找出來,其中也不乏鼓勵,“這道題就是粗心才選錯了,不是你不會,所以下次不再粗心就好了。”“還有這道題,你隻是最後算錯了,方法并沒有錯。”
陶書瑾第一次見夏靜有這麼多話,而且她寫小紙條時的表情得特别認真,特别真誠,還特别理智,條理清晰讓人信服,她一通分析,好像真的沒有那麼糟糕了。
一整節自習,夏靜全都用來安慰她和幫她梳理錯題了。陶書瑾不由得更加被她吸引,發現她不隻是可愛,不隻是外冷内熱,還非常地有頭腦有智慧,總之就是特别有魅力,特别令人心動。
快下課了,陶書瑾看到窗外的明月,很圓很亮,散發着白光,她突然想到一句話,翻開語文書,找到那張前幾天剛貼上去的便利貼,在後面補了一句話,揭下來,貼到了夏靜課桌上,低下頭不去看夏靜的反應。
夏靜捏起那張便利貼,粉色的背景,圖案有一個彎彎的月亮,還有星星和雲,上面用黑色簽字筆寫的一句話是“今晚月色真美,你很溫柔”。
夏靜看了眼外面的月亮,月色是挺美的,幾乎每一個和陶書瑾結伴回宿舍的夜晚,陶書瑾都會擡頭找月亮,有的時候找不見,陶書瑾就要她一起猜月亮藏在哪朵雲後面了。這句話也挺美的,陶書瑾還誇她溫柔,她這麼冷淡又無趣的人,陶書瑾卻常常說她可愛,現在還誇她溫柔。
她收下便利貼,本來也想貼進語文書裡,但又怕丢了,于是小心地放在了文件袋裡。當時,夏靜隻知道這是陶書瑾送她的,并不知道那句話還有什麼别的含義。
放學回宿舍的路上,陶書瑾抱着夏靜的胳膊,靠在她身上走着,可能是剛哭過的原因,語氣有些嬌嫩:“夏夏,人家都說左撇子的人聰明,好像還真是诶,你就是。”
“左撇子的人聰明?”夏靜小聲反問道,更像是自言自語,她小時候因為用左手吃飯寫字,還被人嘲笑打罵,說她不正常、讨厭鬼、怪胎。那些人都是壞人,當時隻有阿苗保護她,跟她說用左手寫字的人是與衆不同,是神仙特意選出來的幸運兒,是為了跟普通人區分開才用左手的。她當時就知道世界上沒有神仙,自己也不是什麼幸運兒,但她還是很感謝阿苗的安慰,就像現在,她知道自己并不聰明,但她還是為陶書瑾這句話感到開心。
夏靜也擡頭看向夜空,今晚的月亮好像格外明亮啊,沒有一絲雲層的阻擋,柔和透亮的清輝灑在地面上、頭頂上、樹梢上,人影、樹影都在向前流動,好像平野上的一條河流,不停地向前,卻看不到盡頭。
一如既往地沒辦法按時入眠,夏靜平躺在床上,盯着一處發呆。身邊突然多了個人,陶書瑾爬上她的床,“睡不着,想和你說說話。”
“嗯。”夏靜騰出空間,好讓陶書瑾舒服些。
“你困不困?”陶書瑾仰頭看着夏靜,隻有離得很近,她才能在黑暗中看清夏靜的臉和表情,現在是看不太清的。
“不困。”她們都是用的氣聲說話,因為查寝剛結束不久,或許還有人沒睡着。
陶書瑾把嘴唇更貼近夏靜的耳朵,帶着笑意輕聲說:“趙老師跟我說,我同桌是數學課代表,數學特别好,我應該多向她學習。”
夏靜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熱氣呼得耳朵有點癢,但是不敢動。
“對不對?”陶書瑾問她。
夏靜稍稍動了一下,回答說:“對,以後你有不會的數學題都可以問我。”
這樣的話,你就不要換同桌了,我在你旁邊,可以随時幫你,不隻是數學題,任何你需要的,我都願意幫你。
陶書瑾輕笑一聲,“謝謝夏夏。”
過了一會兒,上面傳來左靈兒輕微的鼾聲。陶書瑾偷偷埋在夏靜肩頭笑,笑完問道:“夏夏,我睡着後會打鼾嗎?”
“不會。”
“那我會搶被子嗎?”
“不會。”
陶書瑾撒嬌似的傾訴道:“我外婆以前總說我睡覺不老實。”
“嗯。”夏靜應了一聲。
“嗯?什麼意思?”陶書瑾猛然擡頭看夏靜,表情無辜還有些嬌嗔,她睡覺真的不老實嗎?
夏靜猶豫片刻,問她:“你想知道嗎?”
“你說嘛。”
“就是——你睡着後,會抱人。”像小狗一樣粘人,會拱着頭往人身上蹭蹭蹭。
“這樣抱?”陶書瑾把手放到了夏靜腰上。
“嗯。”夏靜決定不說那些細節了,萬一陶書瑾不好意思呢。
陶書瑾幾乎要貼到夏靜臉上了,她想看清楚夏靜的表情,她問:“那我可以抱你睡嗎?”
夏靜沒有表情,甚至比平時還平淡:“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