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桐桐要兩個姐姐陪她去小區的兒童樂園玩,陶書瑾眼裡滿是震驚:“小孩,你的精力有點過于旺盛了吧?”難怪姑媽隻許桐桐來玩一天,這小孩可太能折騰人了。
桐桐已經跑到門口換鞋了:“我想滑滑梯!姐姐快點!”
陶書瑾想跟夏靜單獨在家休息一會兒,于是跟桐桐商量:“讓阿姨陪你下去玩好不好呀?姐姐累了,不想動。”
桐桐急忙跑回來,牽起夏靜的手,仰頭問:“姐姐你累不累?”
“姐姐不累。”夏靜對桐桐笑了一下,跟陶書瑾說:“我陪她去吧,你休息一下。”
“唉!我跟你們一起。”陶書瑾無奈,内心十分抓狂,夏夏都要被臭小孩霸占了!她想跟夏夏單獨待一會兒都不行!
到樓下,桐桐歡快地在前面跑跑跳跳,陶書瑾和夏靜十指相扣,在後面慢慢散步。小區裡正在散步的人不少,有用小推車推着嬰兒的,有跟桐桐差不多大的撒歡小孩,有年輕情侶,有老頭老太太,還有遛狗的。
桐桐自己去玩滑梯了,陶書瑾也算是終于能跟夏靜單獨相處了,可是想說的話太多——突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不過就這樣安靜地走着也不錯,今天是超級開心的一天,從見到夏靜的那一刻開始,還好當時她站在陽台上,還好她向窗外看了一眼,還好她果斷跑下樓去。
路邊有一隻被拴在樹上的小薩摩耶,吐着舌頭轉圈圈。“啊,好可愛!”陶書瑾拉着夏靜走過去,彎下腰摸了摸小狗,小狗很活潑很親人,開心地圍着陶書瑾跳起來。
“天呐,好可愛啊!”陶書瑾不禁誇贊,“夏夏,你來摸摸它,毛絨絨的,好軟。”
夏靜伸出手摸了摸小狗,小狗同樣熱情地圍着她跳來跳去,夏靜的興緻卻并不高。
陶書瑾突然惋惜地歎了口氣,“我也好想養一隻可愛的小狗啊,小貓也行,可惜我媽對動物毛發過敏。夏夏,你喜歡寵物嗎?”
“喜歡。”
“那你想不想養一隻?”
夏靜搖了搖頭,“不想。”
“為什麼?”陶書瑾疑惑,不想和不能是不一樣的,既然喜歡,為什麼不想呢?
“沒時間照顧。”夏靜出神地看着草叢裡的一片黑,眼神晦暗。
小時候,夏靜在路邊撿過一隻黑色小狗,帶回家後,奶奶在院裡一個角落搭了個狗窩。小狗陪她上下學,陪她上山撿柴,陪她下地幹活,就這樣陪着她一起一天天地長大了。她叫它小黑,因為它的毛發黑得發亮,很柔順,也很威風。有小黑在,外面就沒有壞人敢欺負她了。後來,奶奶在她上初中前去世了,小黑在她上初中後死了。
那是她第一次去鎮上,聽說鎮上初中學校裡的學生都很壞,甚至有打老師的。那也是她第一次在學校住宿,很不習慣,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晚上睡不着,想家裡的小黑,不知道有沒有人喂它。
第一周放假,夏靜想象着小黑見到她之後,開心地轉圈跳起來撲到她身上的樣子,回家的步子都不由得越來越快。可是,當她回到家,院子裡卻不見小黑的蹤影,她在村裡找了一圈,又去山上找了一圈,哪裡都沒找到。
天黑了,夏靜憂心忡忡地返回小黑的窩前,蹲在那裡等它回來。小黑很聰明的,絕對不會走丢的,她在心裡祈禱小黑快點回家,在外面玩了那麼久,肯定餓了吧,應該快要回來了。小黑鼻子那麼靈,在家門口外好遠就能聞到她的氣味,到時肯定會搖着尾巴飛快地朝她跑過來,就像以前一樣。
屋裡的人開始吃飯了,她聽見那個男人說:“哼,養了好多年就幾塊肉,宰的時候差點咬到我!死狗,天天在那裡叫叫叫,媽的!哼,狗皮長得那麼好,就賣了50塊,不夠老子喝酒。”
夏靜聽得渾身發抖,小黑沒走丢,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們居然把小黑吃了,還賣了小黑的皮……
夏靜在那裡蹲了好久,蹲到腿都麻了,她緊緊地抱着自己,都沒意識到有多用力。她想哭卻哭不出來,記得小時候,她哭過兩次,第一次被那個男人拎起來打了一頓,“别哭了!閉嘴!老子讓你閉嘴!聽不懂嗎?”那個男人打累了之後把她扔在地闆上,沒人管她,最後是奶奶給她塗了藥;第二次哭,那個男人還是打她,直到把她打得疼暈了過去,她想,那個男人大概是想把她打死,後來她就再也沒哭過了。
“夏夏,桐桐叫我們了。”陶書瑾聽見桐桐的喊聲,擔心出事,急忙拉着夏靜去找桐桐,“怎麼啦?小孩。”
桐桐抱着夏靜的腿撒嬌:“姐姐,我想玩跷跷闆,想你們陪我玩。”桐桐仰着頭,胳膊向上伸着要夏靜抱,陶書瑾扒開她的手,“诶诶诶,幹嘛呢?出門前是不是跟你說好了,累也要自己走,不許要抱抱!”
桐桐解釋道:“我要跟夏姐姐一隊啊!”
陶書瑾不屑地叉腰:“哇,憑什麼你跟夏姐姐一隊?”扭着腰抱住夏靜,故意挑逗小孩:“我也要跟夏姐姐一隊!”
“那、那讓夏姐姐選啊!”桐桐努力地想把陶書瑾從夏靜身上推開,焦急地問:“姐姐,你是不是要選桐桐?”
陶書瑾也裝可憐:“夏夏,你要選我對不對?”
夏靜欲言又止,最後小聲地在陶書瑾耳邊說:“桐桐會哭的。”
哼哼,陶書瑾笑着松開夏靜,美滋滋地向跷跷闆走去,小屁孩赢在會哭罷了,夏夏心裡還是想選她的。
夏靜彎腰抱起桐桐,“走啦。”
“耶!”桐桐還以為夏姐姐自願選擇跟她一隊,也美滋滋的。
不知不覺地玩到了九點多,回家後,陶書瑾先去洗澡,桐桐和夏靜一起玩平闆遊戲。有人給陶書瑾發消息,桐桐不小心點到了。夏靜看到那人的備注是“阿時”,立即反應出她是肖時,陶書瑾的好閨蜜。
肖時連發了兩條消息:“寶貝,睡了沒?”“不會又想我想得睡不着吧?壞笑.jpg”
她們之間好親密啊,夏靜直愣愣地盯着屏幕,上面有一條陶書瑾發的“那還是等你回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