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高鐵站。盛秋從後備箱把行李箱扛下來,推給徐希。
四周依舊是不停歇的蟬鳴,她看着面前的少年,雖然比以前高了,也瘦了,但是眉宇間還是有種小孩子的稚嫩。
雖然和徐希算不上多麼要好的關系,但是一瞬間想和他說的話還是堵在了胸口。
不知道今天于歆說的那些話有沒有往心裡去,任誰聽到隻會半途而廢的評價心裡都不會太好受,說到底他也隻是個孩子,為什麼大人們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規劃他們的人生呢?
在徐希身上她看到了一種巨大的錯位。
想學音樂的人,連開始的資格都沒有。
而不想學的人,卻不被允許中途下車。
好可笑。
盛秋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經地囑咐:“回去之後好好和叔叔阿姨說說,他們會理解你的。沒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徐希感覺眼眶濕濕的,伸手揉了揉眼睛,弱弱地喊了句:“小秋姐。”
盛秋和他的話也不多,兩人在這次見面前的交流都是淺嘗辄止,盛秋對他的分享沒有表露出太多的個人情緒,更像是單純的傾聽,這是他第一次聽盛秋說這樣深的話。
盛秋從兜裡摸了包紙巾,撕開拿出一張遞給他:“都快十八歲的人了,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這次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如果不走藝考的話,回去之後心思就要定了,高考可不是開玩笑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和我親近些,但是好吧”,盛秋無奈地歎了口氣,像是拿這個弟弟沒辦法,“以後如果有什麼想說的,也歡迎随時分享,不過我可能回得不多,希望你别介意。”
徐希接過紙巾用力擦了兩下,伸出雙臂就要抱上來,像幾天前剛來時那樣,不一樣的是,這次盛秋沒再推開他,而是輕輕地拍了兩下他的後背。
“要做出自己獨立的決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這兩天你也辛苦了,以後就是大人了呀,要加油。”
這些話從來沒人和徐希說過,大家對他說的話無非隻有兩種态度,一種是由着他,無所謂,說不上支持或者反對,就像這次他鬧着要走藝考,爸媽也沒有多想,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水平,說讓他到于歆這兒來試試,單純覺得張榕走出去了,那徐希沒道理不行;另一種就是沒什麼理由的打壓,像今天于歆對他那樣,這麼多年徐希都已經習慣了,沒人真的把他的話當回事,大家都隻是在哄着他而已。
盛秋掏心窩窩地話讓他聽得鼻子一酸又一酸,最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松了手,向她保證明年高考自己一定會好好發揮,以後也不會再由着性子決定些什麼重大的事。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進站口,盛秋的視線才慢慢收回,對這些天發生的事慢慢回過味來。
陳迹回來了,這幾天說的話比以前加起來還要多,想到這心裡就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但是……徐希回去了,她又失去了和他見面的機會。
冒着的氣泡在瞬間破裂,發出無數心碎的聲響。
這次和于歆的相處算不上愉快,原本緊張的關系隻會更讓人尴尬。
想到這就有些喘不過氣。
她拿出手機,準備打車回去,正好跳出一通電話,來電顯示是洛桑,她最好的朋友。
剛按下接聽鍵,聽筒還沒來得及伸到耳邊,就聽見那一頭吱哇亂叫:“啊啊啊小秋,我的大大今天又沒有更新,大哭特哭,她不會斷更吧?那我也太慘了,離了她,這年頭誰還炒暗戀飯給我吃。”
沮喪的情緒因為洛桑而好轉了些,盛秋不自覺彎了彎唇角。
她和洛桑是高中時認識的,現在又在同一家公司,感情很好,洛桑愛看小說,正在追讀《暮雪蟬鳴》,盛秋寫小說這事沒告訴任何人,包括洛桑在内,一想到有可能認識自己的人悄然圍觀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發瘋,她就有點頭皮發麻。
所以也不是很好意思告訴洛桑自己是她追讀小說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