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緩緩鋪滿卧室地闆。我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确認手指間纏繞的黑霧——還好，不是夢。

"早安。"我對着枕邊那團蠕動的黑影說道。它立刻精神抖擻地立起來，像個等待指令的士兵。

衣櫃門自動滑開，黑霧托着幾件衣服飄到我面前。我挑了件灰色衛衣和黑色及膝裙，然後突發奇想。

"今天試試半紮丸子頭怎麼樣？"

黑霧歪了歪"腦袋"，像在思考這個陌生名詞的含義。我拿起手機搜了張圖片給它看："就這樣，上半部分紮起來，下半部分披着。"

接下來的十分鐘堪稱魔幻現實主義——黑霧分成十幾縷細絲，有的負責梳通我的長發，有的小心地分區，還有的嘗試用發圈固定。期間它三次把我的劉海卷進發髻，又手忙腳亂地解救出來。

"停！左邊那縷要掉了——對，就是那裡！"我對着鏡子指揮，"下面再蓬松一點...完美！"

最終成品居然相當不錯，略帶淩亂感的半紮發透着青春活力。我轉了個圈，衛衣下擺飛揚："超棒！"黑霧得意地在我肩頭跳躍，像個等待表揚的孩子。

下樓時，木質樓梯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一樓的客廳連着開放式廚房，米色沙發看起來幾乎沒怎麼使用過。我抓起放在玄關的帆布包，推開淺棕色的防盜門。

春日的陽光溫柔地灑在門前的小徑上。這棟兩層小屋位于安靜的住宅區，外牆是淡黃色的塗料，門前有兩級矮矮的台階。隔壁院子裡，一位老婦人正在修剪灌木，朝我點頭緻意。

書店的玻璃門将冷氣傾瀉在人行道上。我在"學習輔導區"駐足，指尖掠過書脊，"《初高中銜接數學》...《現代文閱讀理解50篇》..."我小聲念叨着篩選，"英語的話...先買本基礎語法好了。"

最終隻選了最必要的三本，畢竟前世的知識底子還在，隻需要重新适應日本高中的課程體系。

超市的廣播正播放着促銷信息，與購物車輪子摩擦地闆的聲響混成白噪音。"雞蛋...青菜...啊，牛肉打折！"我踮腳去夠最上層的特價盒，購物車卻突然自己往前滑了半步。低頭對上黑霧委屈的扭動，我不得不把呵斥咽回去，轉而用腳尖輕點地面表示諒解。

生鮮區的燈光太過明亮，照得包裝盒上的水珠像鑽石般閃爍。我拿起一盒西紅柿仔細檢查，黑霧趁機從袋子裡偷渡了一包打折的檸檬糖。

"放回去。"我壓低聲音，假裝整理購物袋。黑霧不情不願地将糖果物歸原處，還順帶"不小心"碰倒了一排促銷裝的果凍。

收銀台的傳送帶緩緩移動，我的購物品一件件通過掃碼器。當最後一盒雞蛋也被裝袋時，黑霧悄悄在被裝袋時，黑霧悄悄在塑料袋底部展開，像一張無形的緩沖網。

"需要購物袋嗎？"收銀員例行公事地問道。

"不用了，謝謝。"我晃了晃自帶的帆布包。黑霧趁機将最重的書本轉移到包底，分擔了大部分重量。

推開超市玻璃門的瞬間，春末濕潤的風撲面而來。人行道上的櫻花早已凋零，隻剩下深綠的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我調整了一下肩帶，感受着黑霧恰到好處的托舉力——既減輕了負擔，又不至于輕到引人注目。

拐進熟悉的小巷時，一陣烤魚的香氣從某戶人家的廚房飄來。我的胃适時地發出抗議，黑霧立刻緊了緊購物袋，仿佛在催促加快腳步。

那棟淡黃色的兩層小屋終于出現在視野裡。隔壁的山田太太正在前院澆水，她朝我揮了揮噴壺："小野同學，剛購物回來啊？"

"是的，山田太太。"我微微鞠躬，鑰匙已經握在掌心。黑霧乖巧地縮回正常影子大小，看不出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