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卷前，她拿黑筆杠掉了最後一道大題的答案，又特地改掉了前面幾個選擇題。

回到課室後，大部分同學都垂頭喪氣的，簡橙雖是因為其他原因，但混在回到自己班級的人群當中，竟然也不突兀。

葉嘉瑜一回來就看到了趴在桌上閉着眼的簡橙。

她小心翼翼地湊近，在她耳邊說：“喂，考都考完了，你就别管成績了，還有好多天才出來呢。”

簡橙沒有反應，葉嘉瑜犯了難。不會吧，以前簡橙考得再差，最起碼成績出來前還是很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這次的打擊真這麼大？

她剛想繼續安慰，就發現簡橙伸出去的一隻手裡抓着幾張皺了的紙張。

她看了眼沒有反應的簡橙，偷偷瞟了幾眼紙上的内容，發現是手寫的習題，上面還有端方優雅的批改字迹，跟簡橙的鬼畫符連體字對比慘烈。

好，看來是數學考差了。

“哎呀，不要這樣嘛，我們出去玩好不好？之前說好考完出去浪呢，我們跟顧汐玥一起出去嗨吧！”葉嘉瑜勸哄道。

趴着桌上的簡橙在心裡深深歎了口氣，剛坐起身來想說話，外面顧汐玥就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

“不，不好了。”顧汐玥跑得太快臉色有點發白，她撐着牆壁看向兩人，“我剛剛聽到學生會的人說，會長退學了。”

簡橙手一松，攥着的紙張盡數散落在了地上。

她坐在原地，腦子裡好像處理不過來這句話似的，耳邊嗡嗡地響，有些茫然地看着喘氣的顧汐玥，“你說什麼？”

葉嘉瑜也露出震驚的神情，她先是看了一眼簡橙，又問：“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退學了？不是說有事然後請假了嗎？”

顧汐玥：“我也不知道，隻是回來的時候聽到幾個學生會的人在遺憾會長退學了，我跟着她們聽了會，又聽到她們說交接事宜什麼的。”

簡橙低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葉嘉瑜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對江林軒好感直線下降，本來以為他跟自己好朋友之間有什麼不對勁，但是怎麼都有時間跟學生會交接了，聽到退學的簡橙卻像是剛知道呢？

簡橙倏地站起來，其他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她就已經跑了出去。

簡橙飛快地沖到了教師辦公室，裡頭零星幾個同學抱着厚厚一沓試卷，此刻都轉頭看着門口的動靜。

她沒有管别人的視線，徑直走到了秦陌的辦公桌面前伸出手。

“老師，江林軒的退學申請呢？”

秦陌剛坐下來，聽到這話不緊不慢地攥着自己的領帶往外扯了扯，才擡頭看她，“簡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簡橙看着他問：“你是班主任，退學申請一般會送到你這裡吧？你交了嗎？”

簡橙第一次在跟他說話時，帶上了平輩之間的語氣，絲毫聽不出之前僞裝出來的那些“讨好”和“禮貌”。

明明是一個俯視，一個仰望，秦陌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在腹部，姿态閑适而淡然。

“還沒。”秦陌嘴角微勾，眼裡閃爍着幽深不明的意味，“所以呢？”

“可以先給我嗎？”

秦陌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為什麼？我收到的是江同學的申請，我有什麼資格和理由要給你呢？”

簡橙胸部不穩地起伏，她咬着牙有些急切地說：“老師，你不急着交吧？暫時先給我，我很快還給你好不好？”

嗯，那些禮貌又回來了。秦陌垂着眼，饒有興緻地想。

簡橙看他半天放不出一個完整的屁，不想再跟他周旋，她直截了當地問：“老師，隻要你把退學申請給我，你要是有什麼忙我都盡量幫你。”

這是提條件了。秦陌淡淡一笑，“簡同學，我沒有說絕對不能給你，我隻是說，需要一個理由。”

簡橙知道有希望，開始亂謅：“江同學的退學申請的學籍信息填錯了，他托我幫他改一下。”

成功拿到退學申請後的簡橙瞪着申請表上貼着的人模狗樣的江林軒照片，怒氣沖沖地從嘴裡憋出三個字。

“等，着，我！”

剛剛在辦公室，秦陌把退學申請表遞給了她，真的拿到表的時候，她提着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還好，還好退學申請還沒交上去。

簡橙咬着唇，不知道是跑的，還是因為别的什麼原因，背後出了一身汗，此時風從窗外吹進來，她差點腿軟地坐在地上。

那邊的秦陌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眼前女孩劫後餘生似的表情。

沉默了幾秒後，他說：“簡同學，你剛剛說要幫老師的忙對吧？”

簡橙臉色一僵，她補了一句：“‘盡量’地範疇裡。”

秦陌低低地笑了起來，重複道：“對，‘盡量’幫我的忙。”

“老師會好好想想，有什麼忙的。”

簡橙剛禮貌地微笑着走出辦公室，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緊急避險說的話也能信，退學申請都拿到我手上了，我管你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