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他喵的誰啊?”
顧九安還沒說話,李亮率先坐不住了。
他迅速從床底鑽出來,拎着裹滿灰塵的濕抹布擋在衆人身前,露出自己高壯魁梧的身材。
似乎隻要他願意,這條抹布絕對能瞬間轉移到虞凜臉上。
“亮子,你不用管。”
顧九安擡手按住了李亮蠢蠢欲動的肩膀。他冷淡的表情始終未變,語氣格外平靜。
“但他叫你……”
“沒事。”
被叫雜種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他習慣了,也知道自己惹不起虞凜。
他垂眸看向輪椅上陰沉的男人:“抱歉,但據我所知,你們現在不是情侶關系。”
“滾。”
虞凜冷笑,沒再看他第二眼,直接拄着單拐站起身,一把拽住偷偷後退的林将夜。
“……别碰我。”林将夜莫名很抗拒虞凜的靠近,他想走,卻被攥得更緊,胳膊傳來一陣鈍痛。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滾過來。”
真沒禮貌。
作為一個身負合約的人,林将夜很有道德感地試圖避開他,可惜力氣不夠大,孱弱地順着拉力倒在虞凜身上。
慣性疊加,兩人一起跌坐回輪椅上,林将夜輕抿着唇悄然挪動身體,“恰好”壓緊了虞凜打有石膏的傷腿。
虞凜疼得輕“嘶”一聲,讓站在兩側的保镖有些蠢蠢欲動,林将夜卻故作不知,将全身的力氣都壓了上去。
因為站在宿舍外的陳銘,淡定地推推眼鏡,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隻要他喊一聲,陳叔就能把眼前三人全都打包帶走。
當然,在此之前,林将夜想把話都說清楚。
“我和望宵在一起了,你不該和我拉拉扯扯,”他盯着虞凜隐隐泛紅的眼睛,輕聲道,“這裡是學校,不是你發少爺脾氣的地方。”
虞凜怔了下,眸底的紅血絲格外鮮明:“你說什麼?”
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不可能。林将夜絕不會這樣對他說話。
“我不喜歡你了,祝你和林景曜百年好合,”林将夜一本正經,認真澄清着虞望宵的名譽,“不要再惡意揣測你的長輩,他沒有欺負我,也沒有強迫我,明白嗎?”
“我不明白!”
虞凜脫口而出,用力攥着林将夜的手腕,試圖從他眼底分辨謊言的色彩。
但林将夜僅是平靜地與他對視,略帶困擾。
那雙常常讓他感到煩躁的圓眼睛,本該時刻濕潤而不安,暈染着濃稠的墨色,像隻脆弱的漂亮寵物般搖尾乞憐……可現在,虞凜什麼都看不見。
隻有空洞的、居高臨下的視線,陌生又疏離。
熟悉的細節全都消失了,好似一夜之間,這個被他捏在掌心的小玩意兒,被某種可怕的外來生物徹底取代。
虞凜喉結微動,怔怔盯着他,好似有些失魂落魄:“團團,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輕了……”
林将夜将視線落在他頭頂,輕描淡寫地回:“因為我沒飯吃。爸媽停了我的生活費,說我勾引你,搶弟弟的男人,不要臉。
“我自己存的錢被養父搶走了一半,我向你求助過的。你罵我吃裡爬外、資助賭徒,辜負父母的良苦用心,怪不得爸媽都不愛我。”
如此直白的訴苦,虞凜似乎從未聽過。他愕然地松開手,理直氣壯的架勢漸漸消退,反而變得不知所措。
林将夜迅速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與這個情緒不穩定的男人保持安全距離。
他看不見虞凜的具體死因,頭頂畫面猶如陳舊的老電視機,人物比例模糊歪斜,飄滿不合邏輯的破碎影像,地點也在時刻變動。
有點奇怪,或許是他自己神力不足,但更可能是【世界主角】這一身份的特殊性。
這個格外麻煩的猜測,讓林将夜心底彌漫起絲絲燥意。
在把身體調養好之前,他不想再與虞凜有過多接觸,立刻開始趕人:“你走吧,我們真的分手了。”
虞凜微微偏頭,回避了這個話題,也回避了林将夜過于不耐的注視。
他仍沉浸于自己的情緒裡,仿佛被戀人辜負一般:“我不知道林家故意斷了你的錢,團團,你為什麼不用我的卡?你是不是從來沒有信任過我?”
林将夜歎了口氣,不由懷疑主角攻的記憶力有問題。
“你的卡,我隻刷過一次,給我養母買藥,”他揉着嘭嘭直跳的太陽穴,“當時我們在吵架,你打電話過來,說我想趁機占據養母心中的地位,奪走林景曜獲得母愛的機會,居心叵測。”
“……是嗎?我不太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