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沒什麼變化，二人按部就班地修習着，一個整日泡在藥材毒物裡，一個整日琢磨陣法的運轉。

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烏木深刻了悟追妻火葬場的精髓，他拎着蒲團從門口挪到屋内，又挪到床邊，最後挪到床上。

江霖打趣他：“晚上不修煉了？”

“嗯。”烏木動了下喉結，低頭整理江霖雜亂的長發，“修煉。我有一套修習的法訣，晚間運轉靈力，靜氣凝神，功效顯著。”

他半坐在床邊，拉過江霖的手，“我教你。”

江霖眨了眨眼，雖然有點希望落空的感覺，但是，有新的修煉法訣哎！

于是兩人蓋棉被，純修煉。

天蒙蒙亮的時候，江霖閉着眼睛緩了緩神，她伸手往旁邊拍了拍，褥子還有溫度，想來烏木也剛起沒多久。

她打了個哈切，慢騰騰地起床收拾好自己，待用涼水沖了沖臉，人才清醒過來。

江霖又把烏雅也收拾利落，牽着昏昏沉沉的小朋友走出房門，開始一日晨練。

一大一小在小院内站定，先練了一套基礎的功法，暖暖身子。雖然部落内四季不明，但冬季到底多了幾分涼意。

另一頭，烏木從廚房出來，他捋平整袖口，聲音帶着一點啞，和許多的溫柔，“起來了。”

“怎麼起這麼早？”

“今天大巫叫我早點過去，可能有什麼事。”江霖話說了一半沒忍住，又打了個哈切，“烏木，你也是，不用起這麼早，我們随便吃點什麼就好。”

烏木笑一下，“今日蒸了包子，平常不會這麼早。”

三人整整齊齊地打了套掌法後，一起吃了熱乎乎的早點。

烏木手藝沒的說，包子皮薄餡大，吃一口滿嘴留香。再者，修真界的肉可能因着靈氣浸染，多了許多滋味。

江霖三口兩口把包子塞進嘴裡，又拿了一個在手上，“那我先去了，大巫那邊可能有要緊事。”

她又扭頭看向小姑娘，“小雅，我先走啦。”

烏雅如今活潑了許多，很學會了幾分江霖的不講究，雙手抱着包子吃得香噴噴，她努力咽下食物，揮揮手，“姐姐再見，姐姐早點回來！”

江霖擺擺手，踩上滑闆一路疾馳到了後山。這裡離淵泉很近，靈氣充裕，故而開辟出一處洞穴安置靈藥。

小半年來，她都在這裡跟着大巫學習各式靈藥知識。

江霖一個利落的急刹，從滑闆上跳下來，幾步走進洞穴，邊走邊道：“大巫，我來了。”

“嗯，先等着。”大巫面前擺着一尊墨色的藥鼎，數十種藥材按藥性、入藥順序擺放在兩側，她拈起一朵嫩白色的花，“知道我要做什麼嗎？”

江霖上前幾步，掃一眼藥材，便有了猜測，“這是我未見過的配方。隕砂、忘川柏...”

這幾味藥材有安魂凝神的功效，江霖又看向藥鼎，閉上眼睛感受其中的靈力運轉，“很像安魂丹，但更複雜些...多了幾味修複經脈的藥。”

“有人重傷不治，魂魄不穩？”

說罷，江霖覺出幾分奇怪來，部落就這麼大，真有誰重傷不治，她不該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又想起大巫有些奇怪的表現，她心裡一沉，覺出了幾分不妙。

大巫笑一下表示認可，但沒有回答江霖的疑問。

她動作利落地煉化藥材，融合藥性，即使是處理高毒性的藥物也沒有猶豫，動作一氣呵成，仿佛已經煉制過千百遍。

一團土黃色的液體漸漸成型，大巫滿滿收攏外放的靈力，擡頭看向江霖，“可學會了？”

江霖點頭，但老實答道：“記住了藥方和煉制順序。但是實操怕是不行。藥物數量太多，平衡藥性需要更多的經驗。”

有微不可查的香味散發開來，細細聞卻能嗅出幾分厚重，像是春天孕育萬物的泥土。

大巫把藥滴收進一個白色的瓷瓶，擡頭看向江霖，眼神有不掩飾的喜愛，“有了方子，多練習便罷了。你能分析出藥效，這才是關鍵。”

大巫揮一揮手，桌面上剩餘的藥材各歸其位，藥鼎裡的藥渣被碾成粉末，均勻地灑向另一側的藥田。

她站直身子，“你當真想做大巫？”

江霖眼睛亮了亮，帶着笑答道：“嗯，我想做。”

大巫看向面前的年輕人，這麼些年，來來去去多少這樣明媚鮮妍的丫頭...也不知道江星兒在外頭怎麼樣，有沒有被人欺負了去。

她歎口氣，“你資質不錯，但心太軟了些，有些事并不适合。”

“别着急反駁，同我來，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看完了再做決定。”

江霖垂下視線，略思考了一瞬，“好。”

兩人一路深入洞穴，周圍灰白色的岩石漸漸變了顔色，上邊繪制了各式安神聚靈法陣。這些法陣也可以為靈藥生長提供合适的環境，所以江霖沒有刻意留意過。

如今她卻看出一些異樣，這些陣法的流轉，同淵泉裡的那些有些像，除去聚靈，還有鎮壓的作用。

大巫随手點開一道石門，她背對着江霖向深處走去。有些沉悶的腳步聲響起，接着是更為空曠的回音。

石階一路向下，周圍的溫度明顯低了下來。

大巫慢慢地向前走着，“你還記得你怎麼來這裡嗎？”

“記不清了，之前許多事都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層霧。”江霖雖然不明白大巫為何突然提這個，但還是實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