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李自蹊拿出厚厚一咂銀票,“你數數夠不夠。”
陶絮眼睛都看直了。
他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李自蹊道:“如果還有别的閑置的房子鋪子都告訴我,我照單全收。”
“好好好。”陶絮點着銀票,狀似不經意問了一句,“這個節骨眼兒,大家都賣房都來不及,晉王殿下買這許多房産做什麼呢?”
“總是有用。”
程以甯一直盯着茶湯,眼觀鼻鼻觀心,偶爾吃吃餅子酥子。
餘光中李自蹊腦袋朝這轉了一點點,擡頭,對上他的眼神,做了個“我?”的口型。
李自蹊沒給回應,把點心盤子向她那邊挪了挪。
陶絮雖點着錢,但這點小動作依然落在眼裡,最後一張點完,又整齊疊好,“事情辦妥了,那我就先走一步。明兒我還要去一趟東宮,面見太子……”
“你見太子做什麼?”沒等陶絮說完,程以甯就問了出來,察覺對面兩人目光齊齊望向自己,心覺是言語過于迫切讓人誤解了。
“太子隻說要我去,沒說具體事。”
程以甯點頭哦了一聲,又問:“先前怎麼沒聽說你同李業成這麼要好?還是可以随意出入東宮的關系。”
陶絮笑了,帶着點嘲諷,有盛氣淩人的意味,“以甯,你在晨曦殿外婉拒了太子殿下,他沒道理就真的要一直等你。别說我現在跟太子沒什麼,即便有什麼,跟你又有何幹系?你同他私定終身,轉身就忘,攀上曦王,又勾搭晉王,你先把自己摘幹淨再管别人吧。”
程以甯被一通怼噎了,一時說不出話。
也難怪陶絮會生氣,在外人眼裡程以甯跟李業成兩情相悅私定終身,因涉及嫡位黨争鎮國公遲遲不松口,婚事定不下,程以甯頗鬧騰了一番,幾乎人盡皆知。
可不知怎的,突然轉了性,不僅不嫁了,還對李業成冷冰冰的。
而現在程以甯知道陶絮在同他接觸之後,問出的那話,就有點要追究責任、譴責道德的意思。
程以甯有點難堪,道:“我……我沒怪你,你要是能當太子妃我再開心不過了,你一直介意自己的身份,如今有望成為正妻,還是儲君的正妻,搞不好就是未來的皇後了,以後我還得多巴望你呢。”
許是後邊的恭維話起了作用,陶絮神情緩和了不少,“你真的不怪我?”
“真的,我剛剛隻是普通疑問,不是質問。”
見她還有疑慮,程以甯道:“我為什麼要怪你呢,絮兒妹妹若是喜歡太子就大膽去追好了,男人多的是,我換個也不打緊的。”
陶絮掩着嘴角,有些羞澀,“也就以甯姐姐能說出這麼豪放的話了。罷了,我先走了,我還要跟哥哥交差呢。以甯姐姐,你好好想想怎麼跟他交差吧。”
随着陶絮颔首,程以甯才想起屋裡還有個人。
“男人多的是?”
聲音依舊溫溫如水,程以甯卻咀嚼出不一樣的味道。對上他探尋的目光,竟然有些心虛,嘿嘿一笑,反應道:“女人也多的是。”
言下之意,是你也可以換一個。
李自蹊道:“所以對于程姑娘來說,心上人是想換就能換的?”
“他不完全算心上人,”
“那先前吵着非太子不嫁,敢情他不是心上人啊?那程姑娘的心上人,到底是如何定義的呢?”
程以甯被逼問得面露難色,“我該怎麼跟你解釋這事兒呢……”
李自蹊換了個問法:“鬥膽問一句,程姑娘為何婉拒太子?”
“我覺得,他不可靠。”
李自蹊很意外,以為她會說“不喜歡”“涉奪嫡”之類的。不可靠,像是要長久過日子的要求。
“何以見得?”
“李業成他既沒有你聰明低調,也沒有曦王果決膽大,怎麼看都不是良配。”
雖然是在誇他,但沒并沒有多開心,“所以權衡利弊,你就放棄他了?”
聽出他語氣裡的不屑,程以甯急了,“我這也不是權衡……有些東西,要比愛情重要得多。”
“剛剛還說不是心上人,現在又說放棄他等于放棄愛情,”他突然湊了過去,想看清一點她,“程以甯,你真的很奇怪。”
李業成對于程以甯或許是愛情,但對于岑檸一定不是。
她總不能這樣說吧。
程以甯破罐子破摔,偏着頭沒看他,“我可能就是一個奇怪的人吧……”
可又有些不甘心,正視他,“你是不是覺得我見異思遷得隴望蜀愛跟男的不清不楚?可這不是真的我,你得信。”
愁思擰緊了程以甯的眉頭,望過來的眼神有些受傷,仿佛得不到他的信任是十分難受的事情。
李自蹊睫毛輕顫,道:“好,我信,你說什麼我便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