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央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充耳不聞,她自顧自的将手裡面的屍體翻了個面,終于将屍體上的火焰盡數熄滅,當然,也有可能是屍體本身也沒有多少能燒的,所以火焰才會熄滅。
梁平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見黎未央并沒有耽擱,迅速的脫下身上的衣服将那具屍體包裹,她脫了好幾件,身上卻隻留了一件内衫。
梁平:“……完了,他盯的這幾出去會不會被殺頭?”
還沒有等他向黎未央求饒,他就見黎未央已經将人抱了起來,随後擡腳往外沖。
黎未央眼睛被火光照得明亮,但梁平卻覺得黎未央的眼睛越來越黑,瞥他的那一眼……已經找不到光亮。
見黎未央已經走遠,梁平連忙跟了上去,他可不想真的死在這裡。
梁平還沒有走出宮殿,就聽到黎未央充滿殺意的命令。
那人聲音沙啞,約莫是被煙霧嗆啞了嗓子,盡管如此,她聲音的殺意不減,“擡頭的全部殺了!”
慌亂救火的宮人們齊齊跪了一地,不敢将頭擡起來。
連那些與黎未央一起來的青雀衛也是如此,梁平更絕望了。
黎未央這個暴君不會真的要砍他頭吧,他要是此刻賣了宴塵能不能救他狗命?
黎未央卻沒有管他在想什麼,她輕輕的将被衣服包裹的屍體放在地上,一股焦糊味席卷在場的人的味覺。
連梁平也忍不住臉色一變,那些聞到味道又不小心看到黎未央好像抱了個東西出來的宮人瞬間猜到了這味道的來源。
有膽小的宮人忍不住嘔吐了起來,黎未央擡頭,眼底沒有半點情緒,“十一,殺了!”
青雀衛中有人毫無感情的走出來,拔劍橫斬,那宮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宮人們瑟瑟發抖的趴跪在地上,再不敢多想。
黎未央卻沒有什麼情緒,她将地上裹着皇袍的屍體檢查了幾遍,随後又将屍體的胸口拉開。
屍體的面容被燒毀,胸口也很焦黑,根本看不出來什麼。
“是他嗎?”黎未央的聲音很輕,但宮人們因為剛才帝王一怒根本不敢出聲。
所以梁平聽得清清楚楚,他聲音帶着點恰到好處的疑問,“陛下在問誰呢?”
黎未央終于擡了頭,于是梁平得見,年輕的天子臉上有被火焰灼熱溫度烤出的紅暈,眼眶被煙熏得通紅。
她聲音平淡的又問了一遍,“這個人是宴塵嗎?”
梁平歎了口氣,臉上表情無懈可擊,“青奴公子抓了我,威脅太傅過來,随後殺了太傅。”
他忍不住又歎氣,“陛下是知道的,宴太傅向來善良,所以……”
後面他沒有說,但黎未央知道,所以青奴拿梁平威脅宴塵去找他,宴塵就去了。
“青奴呢?”黎未央沒有動,她将那具屍體從地上攬到懷裡,看得梁平一陣牙疼。
梁平小心謹慎的防備起黎未央,口中回答無懈可擊,“他打暈了我就把我扔在這裡了,我不知道。”
黎未央冷笑一聲,“都是死的嗎?”
青雀衛立刻訓練有素的離開,像是去找人。
梁平看着他們走過走廊,迅速消失在拐角處。
心想,身後的宮殿還在燃燒,這暴君卻壓着這些宮人不許他們動作,還将那些身強體壯的侍衛喊走,這可真暴君勞民傷财行迹。
等修築這宮殿又是一筆大工程,那時更有暴君風範了。
宴塵一走,這人估計還真的會是個暴君。
但這與他有什麼關系呢?
他又不止在這個地方,宴塵一走,他可以四處遊曆,還怕這個暴君害得民不聊生?
梁平并沒有那麼大的責任感,所以對于黎未央的這些行為不打算以身殉道的勸誡。
他低下頭想看看黎未央,卻見黎未央正盯着他的臉,眼瞳漆黑。
他一驚,移開目光不敢再多想。
“你好像一點都不傷心,為什麼?”黎未央抱着屍體站了起來,她看着眼神亂飄,不敢看她的人,“梁禦醫,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梁平:“……雖然我受宴太傅賞識,宴太傅死亡我也很痛心,但陛下如此傷心,做臣的,哪裡比得上陛下對太傅的情誼。”
黎未央盯着他看,随後在梁平快要頂不住時,她終于移開了目光。
“是嗎?”黎未央靠近梁平,聲音帶着冰冷的殺意,“梁禦醫,最好如你所說,别讓我發現你與宴塵有什麼東西瞞着我,否則……”
她沒有再說下去,黎未央抱着那具裹着她衣服的屍體轉身朝着青雀台走,聲音冷漠,已經恢複了帝王的冷靜,已經看不出在宮殿内驚慌失措的慌亂。
“帝後已薨,三日後葬入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