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段時間黎未央似乎極為遷就他,想來強闖青雀台這事也隻會被輕拿輕放。
他正欲推開兩人,殿裡面突然傳來一個壓抑痛苦的男聲,這聲音短促有帶着點歡愉,像是人的錯覺。
但裴英不可能聽錯,他面無表情腳尖一轉,“去禦書房等陛下過來。”
他急匆匆的走了,像是青雀台這邊的地磚燙腳。
幾名青雀衛:“……”
宴塵此刻已經被黎未央放開,他眼眸沾着點水光,此刻蹙着眉,閉着眼。
兩隻手腕精疲力竭的癱在身體兩邊,他試圖勾起手指,可惜沒啥力氣。
黎未央坐在床頭,不悅,“太傅可真犟,但有些時候,朕還真喜歡你這種倔強。”
宴塵沒睜開眼睛,脖頸卻紅了。
她捏着宴塵的臉,開口,“你招惹江肅做什麼?”
她想了想,猜測,“你想要除掉江肅?”
宴塵閉着眼睛,聲音沙啞,“陛下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他睜開帶着水霧的眼,“雖然江肅是你親舅舅,但江肅狼子野心,他活着就是對黎國江山最大的威脅,但江肅身邊可用之人太多。”
黎未央氣笑了,“所以你就想要先摘除他的左膀右臂?”
宴塵沒否認,當然,他此刻也沒有力氣繼續與黎未央說話。
黎未央沒等到他的回話,轉頭一看,卻發現宴塵已經睡着了。
她将宴塵抱了起來,輕輕放進青雀殿的溫池,洗過後用長長的浴巾将人裹起放在軟榻上。
随後兩三下将床上的床單扯掉在地上,随後鋪了床,又把人抱了上去。
這些在冷宮她已經習慣了,但許久未做這些,此刻還是有些生疏,但好在完成了這一切。
她默默的看了宴塵一會,轉身走出去了。
既然已經朝着江肅動了手,那要想除掉江肅,那就不能等他反應過來。
她叮囑那守在殿外的青雀衛,“保護好帝後,以帝後安全為主。”
随後看向旁邊的兩太監,“你們将青雀殿收拾一下,動作輕點,别打擾帝後休息。”
說完,她走了出去,前往禦書房。
她已經習慣批閱奏折,奏折枯燥,但是偶爾也不那麼枯燥。
比如,去青雀殿待一個時辰後,再批閱奏折時就沒有那麼難熬。
這些天的宴塵實在是太過于膽大妄為了,但黎未央還是被他驚訝到了。
宴塵在将江肅副将弄到牢裡去後,又威脅青雀衛将江肅放進了青雀殿内。
黎未央趕到時,宴塵被壓在地上,江肅掐着他的脖頸,正準備将他的脖頸扭斷。
來不及細想,黎未央先一步阻止了江肅殺宴塵。
“舅舅!”
江肅雖然狼子野心,但還是對黎未央懷着點愧疚與慈愛,聽到她的這聲“舅舅”,條件反射的擡頭去看黎未央。
此刻黎未央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她俯身将江肅拉了起來,看着躺在地上的宴塵脖頸處的那四個駭人的指印,眉頭一蹙。
“舅舅對我的帝後可是有什麼意見?”她望着宴塵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并沒有什麼力氣的靠坐在床角的位置,問江肅,“舅舅如果在青雀台殺了我的帝後,按照黎國的律法,屬于謀逆,舅舅想死嗎?”
江肅被氣昏頭腦,此刻才反應過來,他猛然去看宴塵。
在黎未央看向江肅時,宴塵對着江肅露出了一個笑,他動了動唇。
殺我就是謀逆,黎未央不會救你!
江肅猛然又看向黎未央,卻見黎未央目光不善的看着他,于是他猛然醒悟,迅速的跪了下來。
雙手對着黎未央行了個軍禮,聲音誠懇,“陛下恕罪,剛才末将鬼迷心竅,竟敢對帝後動手,是臣之過,臣願意受罰。”
黎未央冷冷的看了沒有力氣起身的宴塵一眼,随後開口,“帝後既然無大礙,舅舅回去吧,若是帝後對舅舅說了什麼不好的,朕會罰他,就不勞舅舅上心了。”
宴塵這些天折騰得黎未央有些精疲力竭,對着江肅演,也有點有心無力,她這次不太走心。
江肅沒什麼反應,他擡頭看了黎未央一眼,答,“是。”
随後站起身,對着宴塵看了一眼,擡腳走了出去。
黎未央見他離開大殿,這才将目光看向宴塵。
卻見剛才還有餘力激怒江肅的人已經昏睡了過去,無知無覺的順着床柱滑落,已經躺在了地上。
江肅離開青雀台後并沒有急着出宮,他慢悠悠的繞到了當初關黎未央的冷宮前,不一會兒就有了一個小太監朝他走來。
那小太監卑微的行禮,“将軍可是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