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程嘉聿後退一步。
他前進幾步進了套房,門被程嘉聿關上的時候,他在說:“外面雨很大,所以褲子濕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他才不狼狽,是程嘉聿給的時間少,雨大,他才會這樣,他不想在程嘉聿面前狼狽。
“想我了麼?”
他驚怔,不是幻聽,是程嘉聿真的問了他這樣的話,他擡眼去看,程嘉聿捏住他的下巴。
“什麼、意思?”他不解到無辜的地步。
漂亮的臉蛋對一個眼神戲谑的壞alpha仰起是很危險的事。
“想沒想?”程嘉聿略微上翹的尾音叫他後頸一麻。
他想了,不僅想得很烈,還想入非非,被注入程嘉聿信息素的他,想被程嘉聿抱在懷裡貼近。
“說話。”
“想了一點,因為你給過我信息素。”他這樣說。
他隻能看見程嘉聿朝他吻來,眼睛被誰打了麻藥,看不見程嘉聿眼中的譏諷。
程嘉聿真吻了他,他的下巴被掀起,嘴唇被含住,臉頰肉浮現弧度。
他的初吻給了他的初戀,他緊緊閉着眼,仿佛眼前有熾灼的金光閃耀,他的腳踮起來,背部形成一條凹線,他的初吻給了他的初戀。
程嘉聿唇中有冷冽的酒味,他剛品嘗到就被握住了後頸,不等他睜開眼,程嘉聿從後搭在他下颚的指尖支起他的頭。
他的脖子被咬了,程嘉聿的氣息好燙,也好疼。
程嘉聿咬他的脖子舔吸他的脖子,他欲拒還迎的雙手去推,程嘉聿又吻他的耳朵,心中的悸動到了下腹部,化作酥麻的激流。
程嘉聿偏偏摁住他的小腹,在他耳邊吐出一句:“去床上。”
“嗯。”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程嘉聿勾他的下巴,他抿唇閉眼,他的臉好比一張天真單純的小貓臉,他正面對程嘉聿對他的嘲笑。
他被程嘉聿抱去床上,他戀着alpha的懷抱,可是被放到床上之後,懷抱就沒有了。
他圓圓的瞳子看着程嘉聿的臉,程嘉聿站在床尾睥睨獵物。
接着程嘉聿按住他的肩膀脫掉他的外套,他不知所措,他的柔軟薄絨衫被褪到領口。
“程嘉聿。”
這個人直接吃起他,他顫抖的雙手虛虛放在程嘉聿腦後。
這個人有舌釘嗎,可是這個人連耳洞都沒有,偵查獵人不是不能穿孔嗎……啊,他沒法觀察程嘉聿的耳朵了。
程嘉聿扶他的腰下吻,解他的皮帶掐住他的大腿指尖探花心。
水迷糊得很混亂得很,一發不可收拾得很,情不自禁地不由自主地就這麼難為情地……
痛。
他睜眼,程嘉聿睨着他。
太痛,給他信息素,不然行不通。
omega生理結構窄小,要配合信息素的注入——很痛!他想要信息素。
“想要信息素?”程嘉聿如一道冷冷的光照着他,“讓他們退婚。”
什麼?
窗外閃電映過程嘉聿的臉,冷漠的臉居高臨下看着袒露的錯愕的他。
雷聲埋在雲層裡轟隆地叫,雨暴烈地想要闖進房間扼住他的脖子釘住他的腦門嘲笑。
又被騙了。
程嘉聿扯下浴袍,發絲晃蕩蓋住無情的眼睛,按住他的側腰問:“要不要?”
他的身體都已經這樣了還問他要不要嗎?
“退不退?”程嘉聿握住他一半臀肉。
不退,他咬着牙,成為淚失禁體質,露珠從花瓣上簌簌地流。
程嘉聿給他撕裂,眼前有火光也有濃霧,閉上眼的時候,他還忘不掉程嘉聿那雙睨視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如幽靈,拖着長長的散溢的眼光,那是幽靈的袍子,供獵物沉睡的長長的幽夜湖泊。
幽靈闖蕩在身體裡,他的身體是幽靈的住所,幽靈破壞他的每間房門,撞破他的每件家具,吹起他的細碎風鈴之聲。
痛像恨,恨比愛容易也比愛長久是嗎,美麗的幽靈灼燒大地像大地迸發粗壯的觸手。
忽然在夢裡抓住初次見面,他成了程嘉聿手指間的狸花貓。
貓,淨湖,鯉魚浮出的金光,貓去抓魚是徒勞,貓的後頸他的腳踝被逮住,被回拉。
回拉,撕裂兩個字怎麼寫,腦海中的畫筆畫的是什麼,是什麼,是程嘉聿的眼睛。
他猝然睜眼,溺水般伸出手,給他信息素給他信息素,他要痛死了,給他信息素。
說不出話,毫無力氣,軟了筋骨的風筝,嘩啦啦的雨成水把脆弱的風筝沉到井底。
一方窄小的天空,隻有井口那麼大,不能再擴大了啊,天空又變成了程嘉聿的一隻眼睛。
黑色星球般的眼睛變做浩瀚銀河,他隻是一個小小星星,是大海裡的海星,海水流在他身體,他的眼皮開又合攏,什麼也抓不住,沒有浮木。
浮木在淨湖裡,金色鯉魚随着湖面的蕩漾浮出金光,刺痛他,到他忍耐的極限。
痙攣着,又被回拉,燦爛的彩霞被日落吞掉,黑夜是程嘉聿的眼睛,再次步入雨夜,多餘的水從他眼中唇中滑出。
他站在溫莎酒店外和那扇亮窗對視,雨面波浪形在腳下,站不穩飄啊飄,這雨沒有終點,他阖眼,也沒後悔和亮窗對視。
睡夢中聽到有人在哭,陌生又熟悉,是他自己嗎,他想愛護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為何是聚不攏的水。
他的耳朵被咬住了,不是程嘉聿還有誰,他聽到邪靈在說:“哭,就這麼哭着回去叫他們退婚。”
他要這幽靈,這幽靈挾持着他的初戀情節和執念啊。
這幽靈為何和邪靈一起降臨,他哭得沒有力氣,呓語道……他說了什麼誰也聽不清。
再被回拉,他知道他已不是他,他是清醒的淪陷者,他是抱着理智下跳的沉淪者,就讓上天把他關押,他在井底接受雨水撞進他的五官,這是井底之人該受到的懲罰。
看不到雨夜了聽不到雨聲了,再看不見程嘉聿的眼睛了,思緒在每一粒空氣裡,痙攣把他的天靈蓋頂了出去,金光織滿他的視網膜。
他好像就此死去了,他終于和他的身體融為一體了,極緻逍遙在這吃人的大海深處了,他好像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