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紅一個人進了屋子,靠着火折子那點微弱的光亮摸到了桌子旁,把燈點燃後才看清屋子裡的擺設。
看起來都有些陳舊,桌椅上覆了一層厚厚的灰,正中央竟然還擺了一個空白的靈位。
這麼邪乎嗎?
慶幸的是有幾件家具,将破爛的簾子換一換,再買幾床褥子冬天應該也不難過去。
簡單收拾出來一個地方剛躺下沒一會兒就隐約聽到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不信謠不傳謠,褚紅自己披着衣服拿着燭台去外面查看。
這聲音不仔細聽确實像是有人在哭,秉着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勇氣,她往院子深處走去。
隻見有幾顆大樹像是常年沒有修剪,枝葉繁茂隻要有風吹過便不停的互相拍打,就是因為這樣才會産生那種哭聲。
褚紅用随身帶着的匕首将那幾枝樹枝折下來,耳邊隻有呼呼而過的風聲。
正準備回屋,她的視線卻落在了一旁的枯井上,那上面端端正正蓋了一塊石頭,在井一旁還立了泰山石敢當的字樣。
突然想起了白日牙人的争吵。
她回屋走了一趟,将白日裡路上順帶買的蠟燭紙錢先供奉一趟。
“冤有頭債有主,若你真是不得好死,該找誰去就找誰去吧,清明時節我這裡會常常祭拜你。”
揚州城人人都知道桂花巷的二十六号兇宅賣了出去,好事者私下裡開了賭,賭這這個外鄉人什麼時候搬出去。
壓十天的之多,一個月的也有。
畢竟他們之前的住戶可從來沒有超過這麼長時間。
然而褚紅從第三天就開始出去買賣東西,刻一個木雕耗時耗力,卻不能掙什麼大錢,但好在糊口不是問題。
大門年久失修,褚紅沒什麼多餘的錢去修它,最近一直是從小門進出。
“掌櫃的,我可以在你這裡寄賣一些東西嗎?”
褚紅踏進一家當鋪,将包裹裡的東西遞給老闆。
老掌櫃看着台上這些活靈活現的小動物,精美細緻的紋路讓他渾濁的眼裡透出一絲精明。
“這龍可真是栩栩如生,這手藝要是放在玉上可是了不得。”
“玉雕遠比木雕艱難,掌櫃缪贊了。”
在買材料這件事上,褚紅并沒有花費多長時間。
手裡拿着雕刻好的核舟,在這個時代找個教書先生倒不是什麼難事,隻是他們一般都不願意教女子讀書。
私塾也隻有男的能去,褚紅總不能這麼一直文盲下去,萬一哪天像那個老太一樣那可就不好了。
買點什麼便宜東西,順手給那個世子,然後讓他教教自己識字應該不是什麼過分的事吧。
“去去去,沒錢來什麼書局買什麼書?”
老闆不耐煩的揮手,出門的書生差一點撞到了褚紅,等她站穩才看清那書生的樣貌。
那年輕男人頭上戴着書生帽,衣服上縫了幾塊大補丁,有些不好意思曹褚紅行了個禮,匆匆忙忙走了。
一旁的掌櫃連忙拱手。
“姑娘勿怪,這些窮書生仗着自己認識幾個字便天天來我這書店白看,看了又不買,白白讓我的書本磨損。”
“快要到了科舉的時間,人家有錢人的公子哥買幾本看看,像是他們這些窮人家的書生買不起就隻能到我這裡白嫖,也不知那些尋常百姓借錢也非要讓孩子讀書做甚麼,難堪嗎?”
褚紅自己倒是沒什麼,隻是看着那人走遠心裡頗不是滋味。
她随手翻開一本書,卻意外的發現這裡的人都還停留在手抄書本的時代,以至于一本不到三十頁書都賣到了二十貫。
紙薄就算了,略微發黃的顔色還摻着雜質,她輕輕嗅了嗅,應該是用黃麻做的。
一斤黃麻才能用得了多少錢,怪不得說安朝讀書人金貴,讀的書也挺金貴。
随意翻看了幾本書,發現這書上的字迹各有千秋,難道是因為是手抄的所以才很貴嗎?
如果她刻出一本雕版,批量印刷,批量生産,把手抄的費用節省掉,按照市價她穩賺不賠,等到小有規模後,就可以把價格一點一點降下來。
而且印刷出來的字迹更加工整一些,說不定那些讀書人會更喜歡她印刷出來的書。
既然快到科舉的時間了,褚紅決定就刻當下最熱門的四書五經。
褚紅加快了步伐。
第一步肯定是要先認字。
想到陳墨住的地方會很好,但是沒想到這麼氣派。
看着眼前的公主府三個字,難不成他是個驸馬?
左右兩側還有帶刀的将領守門,就這樣直接進去會被捅成馬蜂窩吧。
沒有等她再想些什麼,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熟人。
“何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