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邊收拾着桌子,一邊回想,“哪家公子能一天來八遍,噓寒問暖?”
“他那是看書,歸月居藏書萬卷,一天不來八遍能看完嗎?”
褚紅一邊對賬本,一邊回他。
“前幾日還買了生姜過來囑咐我們說怕你被雨淋到受寒,這都不算嗎?”
金蘭也從樓上下來了。
“今日夫子教的都學完了?怎麼有空來打趣我了?”
金蘭站在樓梯上雙手抱胸,傲嬌仰頭開始背。
确實背的挺不錯的,就是褚紅聽的雲裡霧裡。
她鼓鼓掌,“金蘭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麼長都能背下來。”
小丫頭一步三個台階蹦到褚紅的身邊,“旬夫子還是太兇了,姐姐你當時也是他教的嗎?他有沒有打你的手心呀?”
褚紅尴尬的摸摸鼻子,在被打的前一天她就跑了。
“韓哥哥要是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這樣就有兩個人會疼我了。”話剛說完,像是又想到什麼,“可是蘇大人好像更加帥氣一些。”
褚紅摸摸小丫頭的腦袋,“小小年紀都在亂想些什麼。”
“姐姐,我可以嫁給蘇大人嗎?”
褚紅眉角微挑,“等你長大以後,說不定會遇到比蘇大人更加帥氣的人呢。”
小丫頭明顯有些糾結,“那我就嫁給他,如果沒有遇到我就要嫁給蘇大人!”
“而且我還有兩年就到及笄了。”
褚紅點點頭,這個時代女子到及笄就該找媒人說親了,她不能用現代人的思維去告訴金蘭結婚有多不好,隻能為她以後多多打算。
“不管你嫁給誰,姐姐到時候都會給你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絕對不會讓你夫家看不起你。”
徐掌櫃在書店中來回走動,時不時擡頭看看外面。
“掌櫃的掌櫃的,歸月居那邊出了新價,他們跌至二十三文了。”
徐掌櫃額頭冒汗,“這,這丫頭到底有多少錢,怎麼還能跟着跌價?”
一旁的人勸道。
“徐兄何必如此着急,歸月居說不定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就是就是,不如我們再挂一個二十文的牌子。”
徐掌櫃一拍桌子,“二十文?若她再跟着降怎麼辦?要是接着降價,我的店可要撐不下去了。”
“诶,徐家百年基業怎麼可能因為賠這點小錢就動搖根基呢。”
“動搖根基是小,輸給一個女人丢了臉面才是大,若是讓選舒知道了,他在學肆怎麼能擡得起頭呀?”
徐掌櫃一咬牙,讓人将二十文的牌子挂了出去。
長恨歌第三卷印出來的時候,褚紅專門請了戲班子來排戲,在歸月居搭出了一個大台子,請了各地的風流才子前來觀戲。
在得知他們又降價後,褚紅沒有理會,等今日過後,話本子肯定會盛行一時,他們那些刻闆的書便是現在降價也不見得有什麼優勢。
謝行謙因為要備考明年的春闱沒有來參加,褚紅心下了然,也希望他能高中。
“隻是可惜我給他備了上好的位置。”
“那不如我陪褚掌櫃一同觀賞。”男人大步從一堆人裡走出。
“原來是蘇大人,還以為您公務繁忙沒有時間來觀賞呢。”
蘇甯玉手中拿着長恨歌的第三卷,在手中緩緩拍了兩下,“畫本子,戲中人,折子戲,聽着便有趣,本官自是來湊一湊這熱鬧。”
“廚掌櫃不會怪本官不請自來吧?”
蘇甯玉那眼神分明是怪褚紅沒有給他發請帖。
她隻能尴尬的笑一笑,“怎麼會呢?蘇大人是貴客,快與我一同上二樓吧。”
青衣女子在前方引路,蘇甯玉摸索着手中話本,跟着她的腳步往二樓去。
等二人落座之後,燈全滅了下來,原本還熱鬧的人群全部寂靜下來,一束光打在樓下高台上,随着憐人咿咿呀呀的唱聲将台下的觀衆帶進長恨歌的世界。
二樓大多都是雅座,顧及購買長恨歌來觀看的可能還有一些未出閣的小姐,褚紅将每個隔間都一一封閉起來,隻留一個出口,供店裡的人送瓜果。
貴妃化羽,帝王落淚。
一曲終了,樓上樓下盡是啜泣之聲,褚紅将眼角的那滴淚水擦下,再一次感慨台下這憐人的業務真是強硬,能将這種老套的故事依舊演繹的動情之深。
旁邊遞來了一張素色帕子,褚紅沒有擰捏伸手拿過擦自己的淚水。
“是在哭他二人最後陰陽相隔嗎?”
蘇甯玉看着比褚紅這種早就知道結局的人還要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