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方才的空地。
蔡畫形迹可疑,但不具備攻擊力,隻被要求着跪在一行人後面,杏眸裡泛着水光,整個人縮成一團。
李啟銘已經回來了,腳下跪坐一個中年婦女,包裹得比那幾個人更甚,隻留了一雙眼睛出來。
他道:“這個女人躲在豬圈裡不出來,把我像豬一樣整,才抓到她!”
中年婦女低着頭,肥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不知道是過于害怕,還是因為那種詭異的病症帶來的症狀。
李啟銘除掉那人的裝束。
中年婦女的身上和那幾人一模一樣,身上長了鱗片,黏液濡濕了衣裳,脖頸間的黏液滴在地上,黏液不斷還拉着絲。
辛淵盯着那女人道:“石三兒最近見了什麼人?”
那女人不答話,隻是縮了一下。
辛淵用長劍挑起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擡頭。
女人緊閉了雙眼。
她身上的鱗片沒有那些人多,應該是比其他人出現得晚。
辛淵道:“石三兒給了你什麼東西?”
聞言她極快望了一眼辛淵,又将眼睛垂下了。
辛淵踢翻腳邊的男人:“你想變成他嗎?”
五天前,有人報官,說石橋縣出現了一個長着鱗片的男人,也就是這個紅痣男。
如此異事,必然驚動西閣。
據他們觀察,發現有幾個人跟紅痣男不尋常的關系密切起來,最後鎖定了這四個人。
紅痣男因家中排行老三,被叫做石三兒,目前還不知道他變成這樣的始作俑者是誰。
石三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中年婦女被吓得身體都成篩子,嘴裡失語地說着:“别殺我,别殺我……”
徐行将她按了回去:“問你什麼話老實回答!”
“說,我什麼都說……我還有個兒子……”她發了懵的開始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我也不知道身上怎麼就長了這個東西,像怪物一樣,我兒子出生四五年,我男人就死了,我男人死得那麼早,那個死鬼……”
那女人怕急了,又想到自己那短命的丈夫,說得牛頭不對馬嘴。
辛淵往那女人心口上踹了一腳,女人彎下身子,面朝地面,冷靜了些許。
蔡畫聽那女人的聲音熟悉,不由得伸長了脖子,被這一腳一吓,又縮了回去。
“石三兒說,有個活兒,隻要我幹了,我兒子娶媳婦的錢就有了!”她說着又哭了起來,“誰知道吃了那藥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婦人到了末路一般,深感大難臨頭,一急就暈了過去,撲面倒在地上。
忽然,地上有什麼東西動了兩下!衆人都望了過去,原來是那隻雞做最後的撲騰,這才徹底死了過去。
徐行心道:今晚真是熱鬧,連一隻雞都來湊熱鬧!
整隻雞黑一塊紅一塊的,熟的地方已經化成碳了,沒熟的地方在流着血。
後來徐行跟李啟銘說,吃了這麼多雞,沒見過哪隻雞死得這麼慘的。
看得出處理它的人很努力了,但明顯處理它的人不會處理它。
幾名西閣銀甲偷來一眼,模樣甚是無語。
蔡畫覺得自己很委屈,小聲哭道:“我的雞!”
她憤憤地瞄了李啟銘一眼,想去撿那隻雞,可看到辛淵那雙冰冷的眼睛又停住了向前的腳步。
“我真的不是壞人!”她試探起身,做了一個欲哭無淚的笑,說:“那這隻雞送你們了,我先走了。”
辛淵的目光帶着審視:“站住!”
眼看着自己就要跟他們抓到的那幾個人扯上關系,蔡畫瞧着明顯是這群人的頭頭的人,卑微地乞求:“讓我走吧,我隻是偷了隻雞!”
看辛淵不說話,蔡畫破罐子破摔,如實說出。
“我真的隻是偷了隻雞,找了個有火的地方烤了,躲到這裡正準備一個人好好享用,但突然來了個人,一直站在這裡,這個人還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
大家都知道,她說的這個人就是辛淵。
“我真的很想吃她自己烤的雞。我早就想吃了,不過我的錢都用來買的饅頭了。”
想到那軟乎乎香糯糯的饅頭,蔡畫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
“我今天在街上看到有個小販在賣烤雞,真的太香了!可我沒錢,想着晚上去他家偷一隻。”
蔡畫又吞了下流到嘴邊的口水。
“可他都賣完了,去到他家沒有烤雞,隻有活蹦亂跳的雞。
“對不起,别抓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明天,哦,不!我現在就去給人家賠錢。
“我沒吃,我不敢吃,不敢動,怕被你們發現我偷雞了!”
衆人:“……”
就算她敢動那也不能吃啊。
辛淵腦子還被她吵得嗡嗡的。
“名字?”
被問名字了!他不會要殺了我了吧,留下我的斷頭名嗎?
真的冤枉啊,她不該嘴饞的。
這是她第一次出家門,出來給虞七找治病的畫師。
可不能說真話,不能讓虞七暴露。
蔡畫小小的腦子裡亂七八槽的東西飄着。
她都要哭了,帶着鼻音小聲的:“蔡……蔡畫。”
辛淵冷不防道:“我看你話是挺多的。”
臨死前還要改名字,蔡畫瞪了一眼,又弱下來道:“不是說話的話,是畫畫的畫。”
偷了隻雞,好不容易弄死了,毛拔了,找到火烤了!
卻沒放進嘴裡,蔡畫内心大哭,跟地上那隻慘死,死得沒有毫無價值的雞說了句再見!
蔡畫忍不住擡起左手,彎曲無名指第二關節,含進嘴裡嗦着最後一點兒雞的香氣。
辛淵眸色一暗,整個人像是在空中晃了晃,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一步,語氣十分重又問了一遍:“你方才說你喚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