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辛淵将若夢幾人審了一回。
若夢隻是說此事與香老闆無關,放了他。
香老闆自己也承認昨日參與刺殺,是他自己主動想幫助袁老闆,别的不知。
被問及,他為何想她的時候,他吐露因為他傾慕袁緣。
袁緣親自去過幾次他那裡買香料,尤其是酣夢居剛開業的時候。
他也跟其他人一樣,去酣夢居裡面瞧過,他對香料和藥材敏銳,知道酣夢居有異,一來二去便知悉了一點兒用藥的秘密、
不過他說因為他愛慕袁老闆,便隻裝作不知。
辛淵自然是不會放了他。
他讓李啟銘把那幾個人倒吊在城門上。
什麼時候說出點兒有價值的線索,比如為什麼要殺他,孫繼蘭是誰,為什麼放了她們。
蔡畫看不下去,她們在城門上吊了一天。
尤其是那幾個姑娘,還有若夢,嬌嬌嫩嫩的,現在面目淩亂,衣衫也齊整,别說是被人觀看,就是說沒有人時,她們也不會這樣。
蔡畫就去勸若夢。
她仰着脖道:“若夢姑娘,你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督主就會放了你們。”
若夢過了許久,跟蔡畫說了幾句。
“我在青樓,因耽誤了一次接客,差點在那裡面被打死,是阿緣救了我。”她的聲音像是風碾過幹涸的河床,她在做最後的傾訴。
她的潛意思是,袁緣在心中的分量很高,她不會背叛她。
她們挂得太高,蔡畫想喂點水都沒辦法。
看她們一個個嘴都起皮發白了,也沒有了初見的美麗模樣,比她還要瘦弱的人,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懲罰。
辛淵的手段她是見過的,說不定她們不說,就真的一直把她們挂在這裡,讓她們風幹了都不一定。
這麼些好看的女孩子,他竟然一點兒憐惜的意思都沒有。
畢竟是來殺他的,她也沒有立場多說什麼。
蔡畫道:“你就将你知道的說出來,袁老闆那麼厲害,就算是說出來了,督主也未必能抓到她。”
她怎麼覺得自己站在了辛淵的那一邊,好奇怪,她隻是來勸若夢說出真相,好不要受皮肉之苦的。
若夢眨眨幹澀的眼睛,半晌才道:“那是阿緣的事情,我不知,也無權相告。”
蔡畫正說着,忽然有一人,飛步踩着城門爬上去。
那人如草叢中蹿出的兔子一般,隻有一片殘影,待那殘影停在城門上方。
若夢比人們快一步認出那人來,高喊道:“快走,不用救我們!”
她是顯然沒聽若夢的話,就在她要碰到若夢的時候,李啟銘忽然出現在了上面,他好像一早就等在那裡一樣。
緊接着身後出現了一列西閣銀甲。
見狀,袁緣連上去交手都沒有,就說:“放了她們,我跟你們走。”
李啟銘道:“袁老闆,你先走可沒資格和我們談條件。”
蔡畫這才明白過來,辛淵并不是在用酷刑罰她們說出實情,而是利用她們逼迫袁緣出現。
可她和辛淵,都是親眼看到袁緣掉下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若是袁緣真的沒有了,那這些人豈不是真的要被風幹成人肉幹。
蔡畫不禁打了個寒戰。
隻聽袁緣退一步道:“放她們下來,我跟你去見辛淵。”
李啟銘思忖了下,放下了人,袁緣言聽計從的跟他們走了。
辛淵送走史決明後就一直待在客棧。
其實也不是送,隻是辛淵史決明走的時候,心願剛好在大堂,兩人迎面撞上了。
辛淵才開金口說出了句慢走。
不過蔡畫覺得史決明對他們有恩,便在心裡将這偷偷渲染了一番。
辛淵正在處理公務,李啟銘不僅是受辛淵所令過來救援,也是把西閣内需要辛淵親自處理的事拿給他過目。
蔡畫回到客棧,忙去給辛淵倒了杯水。
自己的主子忙得頭都沒時間擡起來,她還偷跑了出去。
辛淵見到袁緣絲毫沒有驚訝。
他從壘了幾層的案中擡頭,接過蔡畫的茶杯喝了一口,示意蔡畫再倒一杯,然後舉到了蔡畫的跟前。
杯子裡水蕩漾着波紋,輕輕碰在杯壁上。
這才覺得比起辛淵來,她更渴一點兒,畢竟她在城門樓子下苦口婆心的說了那麼多。
雖然沒什麼作用就是了。
辛淵一杯水飲盡,慢條斯理地開口:“袁緣,往生營的甲等殺手。”
袁緣道:“是。”
她一點兒意外也沒有,她行走江湖沒有改過名字,隻是查起來要費點時間罷了。
蔡畫卻驚了下,袁緣的這層身份,若是不說出來,給她一百條線,她都不會将此連起來。
她心中的袁老闆,應該就是隻在台上跳那種驚豔絕倫的紅筝舞的女子。
她在一旁捧着水啜着,她的見識還是太少。
辛淵勾唇一笑道:“剩下的你自己說吧。”
袁緣被李啟明押着,強制跪在辛淵面前。
她平靜地說道:“我是往生營的殺手,按營主的命令,取西閣督主的命。”
辛淵翻開一本折子,道:“我之前覺得袁老闆應該是聰明人,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蔡畫眼神落到辛淵身上,這人說話就說話,還說人家不聰明。
她不由地回想起自己,有沒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這麼說過。
袁緣和往生營來殺他的人,不是同一批,這點從他們的殺人方式就可以看出。
少頃,袁緣又是另一種說辭:“我被迫加入往生營,一直替往生營賣命,三年前往生營換了營主,我有幸從中出來,便開了酣夢居,因欠營主一個人情,所以答應他,幫他殺了你。”
辛淵道:“是誰要殺我?”
“不知道,我隻是接受營主的命令。”袁緣搖頭
辛淵搖搖頭,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道:“孫繼蘭是誰?”
袁緣詫異,瞬間繃緊了臉。
辛淵道:“你不說,我替你說,前往生營營主孫覺的弟弟,也就是你的第二個徒弟。”
袁緣道:“不是。我此生隻收過一個徒弟。”
蔡畫加入聊天,問辛淵:“袁老闆說的這一個徒弟是誰啊。”
她蠻好奇袁老闆會收什麼樣的人為弟子。
辛淵道:“現任往生營的營主,莊問玉,”他似乎覺得有趣,跟蔡畫說道:“她的第一個徒弟殺了她的第二個徒弟。”
蔡畫吃驚地捂了下嘴。
袁緣生冷的面頰出現一絲裂縫。
“據我所知,袁老闆跟新任往生營營主可不是你欠他人情的關系。”辛淵對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