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根本不敢擡頭看她,她哭了整整兩天,此時眼睛腫的不像話。
但赤華發現了她的端倪。
她直接坐到床邊,有些生氣地開口:“你自己說還是我去問你那便宜爹娘。”
銀杏被她的話差點吓得從床上跳下來:“你不要去找他們,他們……”
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來,她哽咽着:“是他們,要讓我去給李府當妾。”
她撲到赤華身上,終于不再掩飾自己的哭聲:“他們心裡就從來沒有過我這個女兒,現在隻想把我擺脫了。”
赤華無法将眼前這個少女和嫁人聯系起來,特别是她們還是多年的好友,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她曾經也打趣過她成親的場景,但從未設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實現。
她并不擅長安慰人,隻是僵硬地拍着她的背:“你别哭,大不了我去把那李府公子殺了。之前他就對你動手動腳的,我就知道不懷好意。”
聽到她說殺人,銀杏忍不住頭皮發麻,說不定她真可以把他殺了,那李府公子無惡不作,搶來的女子大都被淩虐而死,就算她殺了他也是為民除害。隻是,這件事她要自己來,不能牽連了赤華,她聽說她們修行都是不能沾染殺孽的。
銀杏平靜下來:“小花,你可千萬不能為了我殺人,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己去解決的。你放心。”
“我銀杏絕不會如此将就自己。”此刻她的眼裡迸發出耀眼的光,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想要燒毀一切。
赤華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眼前的少女像是夏季的銀杏,枝葉繁茂,翠綠奪目。
以至于一想到後來銀杏搖搖欲墜躺在她的懷裡虛弱的樣子,就讓她每一個日夜都不得安甯……
銀杏很快被送上了花轎,沒有五花大綁,也沒有哭啼鬧騰。她的爹娘以為她妥協了,高高興興地送她離家。
赤華站在樹蔭下遠遠望着,除了銀杏的爹娘和李府來接親的人,沒有一個人臉上是帶着笑容的。
“真是作孽啊!銀杏這丫頭我看着長大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爹娘賣出去了。”
“也不知這李府給了多少銀子。”
銀杏坐在花轎裡,沒有任何嫁妝。
她強忍着心裡的激動,她不是來嫁人的,她是來尋求自由的。
再等一會,她就要自由了。
場景再次轉換,姜遇有點頭暈,但看着被布置成紅色的房間,她很快意識到這是銀杏的新婚夜。
她看向床邊,一個身形臃腫的人倒在地上,大片大片的血将地面染紅,李府公子死了。
銀杏坐在他身上,正在拔走刺入他心髒的簪子。
那枚簪子,正是赤華送她的那根。
拔出來後她也沒着急走,而是等到三更半夜府裡侍衛變少了才慢慢靠近窗邊。
聽着屋外沒了動靜,她翻身出去,赤華在外面接應她。
銀杏有些興奮:“小花,我做到了!我把他殺了!”可即使殺了他,銀杏的心裡還是産生了一些不安,她真的自由了嗎?
赤華抹去她臉上濺到的血:“你做的很好,這種狗東西,死不足惜。”
隻不過,這錦安城她是待不下去了,于是赤華把她帶回了自己的洞穴。
……
李府公子的死很快就被人發現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失蹤的銀杏。
李員外為了能讓自己的獨苗兒子在地下安息,請來了道士做法。
好巧不巧,請來的道士是一群招搖撞騙的邪修,他們查看屍體時發現這并未尋常緻命傷,而是來自妖。
他們想殺了赤華奪得她身上的妖丹,便對李員外聲稱他兒子是為妖所殺。
他們找上了銀杏的爹娘。
“大人,我也不認得什麼妖不妖的,我隻知道銀杏總和一個紅衣女子混在一起,那姑娘眉間還有紅色印記,我瞧着就不像正經人家的女子。”
“大人,我們知道的就這些了,現在全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就放我們一馬吧!”
“哼!你們的女兒殺了我的兒子,我就先送你們上路。”
侍衛聞言便将兩人抹了脖子,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邪修根據他們的描述,以為屍體上沾染的氣息,鎖定了赤華的方位。
他們在一個雨夜找上了赤華和銀杏。
赤華将銀杏的氣味隐藏後藏在洞府裡,自己出去面對這些邪修。
“一群不長眼的東西,連姑奶奶的地盤也敢闖!”
“前些日子,你到城内亂殺凡人,實在是天理難容,今日,我等便替天行道,絞殺了你這妖孽。”
“動手。”話畢他們便開始布陣,将赤華困在陣法内。
赤華如今不過一個剛化形的小妖,手裡連條人命都沒有沾染過,毫無作戰經驗。
兩名邪修提劍向她刺來,赤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被陣法壓制着,她很快就處了下風,被打倒在地。
邪修念起了咒語,手裡的劍冒出一團黑氣,随後飛了出去。
但這把劍沒有刺中她,而是穿透了銀杏的胸膛。
她沒有聽赤華的話躲起來,她一直在周圍看着,聽着他們的談話内容才知道都是自己的錯。
都怪她用了小花的簪子,都怪她殺了李府公子,要是她聽爹娘的話老實嫁出去的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赤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銀杏完全喪失了平時的活力,此時正虛弱地撲在她的身前,胸前的血止不住地往外冒。
赤華抓着她的手,往她身體輸入靈力。
邪修嗤笑道:“沒用的,被我的劍刺穿了還想活命?魂魄都直接打散了,黑白無常都不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