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作業剩的不多，化學可有一堆，蘇然做完生物就開始做化學，一做就做到了十點多，等他把東西都收拾好再去看手機時，他才聽到許久之前林遠楓給他的“道歉”：“我錯了。我保證我保證不在外邊叫你小刺猬，行嗎？”
嘴角上揚，蘇然想：我要裝一下我生氣了嗎？
他按住語音鍵，語氣輕柔，也帶着調笑：“我又沒生氣，說這個幹什麼？”
對方秒回：“你什麼都不回，我怕你生悶氣，所以先認個錯。”
“我不知道回什麼，就寫作業去了。”然後蘇然又問：“你一直等着我回消息？”
“嗯。被‘生氣’的男朋友晾在一邊，不守着怎麼辦？”
蘇然的心疼一閃而過，他有些懷疑：“你還幹了别的事吧？說實話。”
……不愧是小刺猬，腦子轉得也太快了。
本來是想裝裝可憐、博取關懷的，現在好像不得不全盤托出了：“刷題，你是特别關心。”
“老師布置的寫完了？”
“嗯，寫完了。”他就對此毫無感受？
“我剛寫完——明天，怎麼安排？”
“你想去哪？”
“聽我的嗎？”
“都聽你的。”
“好，那就不出門了。”
林遠楓覺得自己被耍了，一通視頻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夜已深，房内仍然亮堂，蘇然關了台燈，連上耳機，上床靠着，“幹什麼？不是說都聽我的？”
“你是真不想出門，還是先揚後抑地耍我？”
蘇然笑了下，說：“你猜呢？”
林遠楓挑眉看他：“我猜都有。”
“猜對了——楓、哥、哥。”
彎月似的眉眼，若隐若現的小虎牙，伴随輕佻的語氣，一并如空中的煙火，灑進他的心間，點燃了一片原野。
“你打擊報複我呢？”
“嗯，我說過，我記‘仇’。”
林遠楓忽然偏頭低聲笑起來，喉結微微聳動，在蘇然發出疑問前開口：“行。不過，我也記‘仇’。”
兩人想的事情大同小異，也都心知肚明。蘇然笑着說：“那我挂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嗯，晚安。”
蘇然小聲回了句晚安就挂了電話。
這一次結束通話，他竟生出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舍不得，不想挂。
其實蘇然不喜歡打視頻，一是沒必要，二是隔着屏幕莫名覺得尴尬，他甚至不喜歡打電話，有什麼事就用文字發消息。
關了燈，躺進被子裡，滿腦子都是剛才方寸屏幕間溢出的笑意，和林遠楓痞氣又好看的側顔，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是我的，想在他身上留下印記。
他早就想這麼幹了，但怕顯露招搖而帶來麻煩，所以草莓都沒種過幾次。
可是現在，好像有些按捺不住。
“戀愛腦”上頭了，大腦仍處于活躍與興奮之中，入睡本來就慢的蘇然愣是到了零才三點還沒睡着，他無奈摸出手機，打算看看好友動态。
其實也沒多少，因為他好友列表裡人不多，再加上在學校裡他也時常看看，身邊好友的動态一下子就看完了。
校園牆上的八卦倒是有一堆。
有吐槽外賣被偷的，有想擴列交友的，還有指班道姓表白的。
匿名1：表白高二（9）班的林遠楓，成績好人又帥，好喜歡！匿。
匿名2：[圖片]
匿名2：表白下照片中的小哥哥，打籃球帥到我心裡去了！
匿名2：圖片單發，匿，謝謝牆！
那張照片大約是中午拍的，陽光正好打在正躍起投籃的林遠楓身上，即使是側面的角度，也難以掩蓋他的鋒芒。
一連好幾條都是表白内容，發的時間和批次不盡相同，但大多數都指向了林遠楓。
啧，帥是帥，但這也太招人了吧？
有些人可能隻是單看他外形條件不錯，就以“表白”之名表達好感，也就是單純誇一下，不過不管怎樣，還是容易讓人吃醋。
尤其是當事人的男朋友。
他心裡想在對方身上留印的想法瘋狂滋長，同時又擔心萬一控制不住、做出出格的事——他相信林遠楓不會，但難保自己不去勾他而出事。
情欲與理智的拉扯讓他更加難以入眠，他不由得加快了劃動屏幕的速度。
由于三中和一中的萬能牆他都有，每每往下翻時，蘇然總要留心是哪個學校的，他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一中校園牆裡關于“跳樓”的消息。
匿名1：我聽說之前咱學校有跳樓自殺當場身亡的，好像是因為學曆壓力太大導緻精神出了問題，是這樣嗎？有沒有學長學姐能證實或證僞？作為高一的學弟學妹們有些怕。匿。
匿名2：想問問一中有沒有類似校園霸淩或孤立的現象？剛轉來兩個月，感覺身邊的小團體好多……匿。
匿名3：到底是誰總偷我奶茶？！偷東西的你特麼是窮到連一杯奶茶都買不起了嗎？！替所有被偷外賣的人罵一句：賊人亖媽亖全家！
校園牆背後到底由誰操控未知，每次動态以聊天截屏形式發出，其話題可能會有很大的跳躍性，當遇到一些敏感詞，一般就在圖片上畫個杠，以防賬号被封。
劃一杠不影響閱讀，看到“跳樓自殺”蘇然就想起了幾個月前衛強割腕一事，不過現在他情緒起伏已經變得平淡，隻是感歎一中好歸好，不好也是真的不好，假期休息時間給的少不說，學生的心理健康問題也常被忽視——升學率再高有什麼用呢？
即使沒有衛強的影響，蘇然在中考前的目标學校也是飲月三中。
他清楚自己的心性，所以甯做雞頭也不當鳳尾。
當然了，三中并不差。
但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他去了一中，那就會早點遇上林遠楓，隻要稍加防範，衛強就不足以影響他們的正常生活。
不過，他并不後悔他做出的選擇。
蘇然醒來已将近中午十一點，而且還不是自然醒，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