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歸玩,鬧歸鬧,學還是要上的,隻不過度過了這個比較特殊的月假,蘇然的身軀有些疲憊。
早上剛到教室放好東西,他就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趴了下來,想眯一會兒,可沒過多久,一直帶有溫度的大手就覆上了他的脊背。
蘇然被驚起,繼而引緻腰疼,他不由得皺了皺眉,看着林遠楓說:“别碰我。”
林遠楓把手收了回去,左手撐着臉,朝他打趣道:“你又不是兔子,摸一下還假孕不成?”
“你特麼滾。”
蘇然扭過頭又趴下了,心裡十分後悔自己前兩天和他争上位。
身高差、體型差、體能差都擺在那裡,他縱使再不甘也抗不過林遠楓,更何況他有個緻命的弱點——怕癢,尤其是腰部,極為敏感,别說撓了,别人碰他一下他都受不了,所以每當林遠楓有意無意動他那裡時,他幾乎是沒轍。
自己當時怎麼就那麼不服輸呢?這股勁兒用在學習上不好嗎?要不抽空鍛煉鍛煉,再争一下?
倔強的蘇然如是想,轉而又覺得這個計劃不太可行:算了,太累了,随便在哪吧。
不知是否是生物鐘還未完全調過來,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内,蘇然竟真的睡着了,還做了個夢,大腦再次清醒時,汪國平剛在廣播裡講完最後一句:“好了,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準備上課。”
見班内沒有老師,蘇然問:“預備鈴打了嗎?汪國平剛才說了什麼?”
林遠楓邊從抽屜拿出語文課本邊說:打了。他剛才說這個月有趣味運動會,但具體時間還沒定,然後就讓我們打起精神、準備上課。”
“……哦。”
林遠楓有些好奇:“三中還有‘趣味’運動會呢?”
“嗯,一中沒有?”
“沒有,時間抓得太緊。”
……幸好選了三中。蘇然想。
“這個趣味運動會也就一天,比田徑運動會少一天,主要項目就是跳繩、保齡球這類比較輕松的,主打一個娛樂。”
“你參加嗎?”
“茂哥要求趣味運動會必須全員參加,每個人至少報一個項目。”
看來他是不想參加的。“行,到時候看看還有沒有别的項目,我多報幾項,盡量多拿分、為班級争光。”
“你班級榮譽感還挺強。”蘇然笑了下,意味不明道,“拭目以待。”
語文老師易芙精準地踏着正式的上課鈴進入九班,像位靈動活潑的少女,朝氣蓬勃,以經典的歡快語氣為一堂課開頭:“上課了上課了,課本拿出來、翻到上次講的位置,快快快!”
大家都按她說的做,蘇然也不例外,接下來便是聽她繼續講課文,可是聽着聽着,他的思緒就飄到了剛才那個短暫而美好的夢上。
暖陽高挂,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空餘一群飛鳥掠過,帶起絲絲涼意,拂過郊外的一條小河,清爽怡人。
河岸旁的天然綠茵上,有兩位少年在搭帳篷,而後又一起架好别的設備,一切準備得差不多時,其中一位坐了下來、想暫時歇歇,另一位卻小孩子玩鬧似地朝他彈了彈手上的水珠。
河水有些涼,滴進蘇然脖頸間時他驚得差點跳起來,嘴裡罵了句“操”,恨恨地喊着對方的名字,順手撐起身想懲罰懲罰他。
林遠楓可不會等着被打,幹完“壞事”之後立刻朝他背後方向跑去,邊笑着邊回頭喊:“說好了叫哥哥的呢?出爾反爾可不像你啊小刺猬!”
這時候的蘇然才不管這個,一心隻想“報仇”:“你他媽有種别跑!你不嫌冰、甩你身上試試!”
“追上我再說吧!”
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追趕着,沒有其他人,仿佛這裡隻屬于他們兩個,身邊的空氣都輕了不少。
傾灑下的陽光一下被攪亂,零零散散地散在各處,蕩漾的河面上,青蔥的草地上,還有一些映射在兩位少年的身上,明朗的天氣襯得活力四射的他們散發着青春無憂的光。
許是久違的場景,讓蘇然忘卻了這場追逐原本的起因與目的,他漸漸停下來,随意地躺在草地上,一條手臂擋上雙眼,大張着嘴喘氣,平息因運動而劇烈起伏的胸腔。
不多時,身側多了一個人,雙手枕在腦後,輕快地對他說:“還來嗎?”
“來個屁。”不知怎麼地,蘇然居然想笑,嘴角忍不住一點一點地上揚,最後直接笑出聲。
他把手放下來,轉過身,看着林遠楓:“哥,你多大了,還這麼幼稚,好意思嗎?”
“怎麼不好意思?”林遠楓望着他的雙眸,頗為認真地說,“報告蘇然老師,我叫林遠楓,今年三歲……”
聽到“三歲”時,蘇然徹底憋不住了,又轉回去,閉上眼睛放聲大笑,有意為之的林遠楓對此很是滿意,跟着輕笑起來,卻一發不可收拾,一齊縱情歡笑……
後面笑聲漸停,兩人好像都有話想對對方說,但還沒來得及說,他就醒了。
正回味着,冷不丁被易芙點起,“蘇然,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
蘇然在心裡理直氣壯地答,站起來後一言不發地盯着課本,似想從中找些“線索”。
易芙卻說:“看課本幹什麼?我問的問題是個拓展,跟課文沒多大關系。”
他一擡頭,發現黑闆上也沒有類似“問題”的闆書,心裡直犯嘀咕:操,什麼鬼問題還在拓展的?
林遠楓沒來得及把易芙剛才問的問題寫給蘇然看,易芙就讓蘇然坐下了:“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不用硬想。還有,上課專注一點,你先坐下吧。我來說……”
蘇然悶悶地坐下,看見林遠楓遞過來的紙條:她剛才問小說中常用的心理描寫手法有哪些。
然後換行還有一句:你沒在寫作業,我還以為你在認真聽課。
蘇然回他:在神遊。不過我記得她以前發過一張單子,好像就是講的這個,她也簡單講過,估計她自己都忘了這事,不然會說“我以前講過”。
林遠楓:神遊什麼?
蘇然覺得不管是說出來還是寫出來都有些矯情,便敷衍道:被打斷,忘了。專心點,她上課很活,别到時候我們倆都被點了。
林遠楓果真不再寫紙條,但在目光彙集到講台前先打量了蘇然一番,戴着眼鏡的他将其身上的細節看得一清二楚。
耳朵,紅的;眼神飄忽,心虛;表情不自然,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