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嘗。”淮弈用勺子舀起一勺青菜豆腐,遞到菁薇唇邊,“就當是那次你媽媽請我吃飯的報酬。”
淮弈最後的話語讓菁薇松動了些許,遲疑片刻,她終于張開嘴。豆腐觸到舌尖的瞬間,濃郁的鮮味轟然炸開,軟嫩得像是含住了一團雲。
“我自己吃,”菁薇伸手想去接過淮弈手中的勺子,卻被人搶先一步按住右手,對視上淮弈那雙滿含無奈的眼睛,她才想起自己右手的針頭。
菁薇有些窘迫的低下頭,與其說是不想被淮弈喂飯,不如說是她不善于去充當一個被人照顧的角色,她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可以用左手……”
見菁薇有些别扭的神态,淮弈歎了口氣,看着隐約着見底的藥瓶,她轉身喊門口的護士來取針。
“現在可以好好吃飯了嗎?”見護士利落的取下菁薇手上的針頭走遠,淮弈将飯菜擺整齊些許問着床上的人。
“嗯。”菁薇應得很輕,腕間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下微微起伏。她反複屈伸着麻木的手指,終于顫巍巍地握住貝殼紋的勺柄。感受到床旁的人正靜靜看着她,菁薇開口道,“你也吃點吧。”
“我在跑步前就加過餐了,”淮弈将蛋糕蓋打開來放在菁薇面前,“飯後小甜點。”
“謝謝,今天太麻煩你了,”菁薇輕輕攪動着碗裡的山藥粥,良好的教養讓她刻意偏過頭,避免說話時噴濺飯粒,卻不知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淮弈想起她們在打印店重逢時,那個稍顯怯懦的女孩。
“先吃飯吧,”淮弈不直面她的話語。
病房陷入靜谧,唯有瓷勺輕碰碗沿的叮咚聲,與奶油被切開的輕微聲響交織。
盯着人吃飯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淮弈收回目光,轉頭拿起手機處理着社團的事情。
時間在這個狹小的空間緩慢流逝,當淮弈再次擡起頭時,那些精心準備的小菜幾乎原封未動,唯有那個盛放草莓蛋糕的托盤,逐漸顯露出底色。
冷冽的燈光将病房浸成一汪融化的月光,菁薇倚在蓬松的白枕間,校服的立領解開,正松垮地垂着,勾勒出纖細的頸線。
她握着貝殼紋銀叉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當一口又一口蛋糕滑入唇間,她唇角不自覺地微微彎起,淡粉的奶油悄然沾在唇角,她渾然未覺,隻是被蛋糕裡藏着的果肉驚喜到,眼底亮起細碎的光。
許是千層蛋糕獨特的設計讓她感到驚奇,她歪着腦袋研究剩下的蛋糕,發梢垂落的弧度掃過鎖骨。
此情此景,淮弈勸阻她不要吃太多蛋糕的話語卡在喉嚨裡,久久發不出聲來。
注意到淮弈久久都不移開的視線,菁薇讪讪地放下蛋糕問道,她眼簾低垂,有些不舍的問道,“我是不是吃太多甜品了?”
“沒事,就是專門給你買的,”嘴邊勸阻的話被淮弈深深咽下,她的目光充滿了縱容,“吃不完的話,你提着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