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面條,殷孟章抹抹嘴巴,見這小鍋又自己飛了出去,外面響起水龍頭擰開的聲音以及流水之聲,便知道是紀祁甯操縱着精神力開始洗碗了。
殷孟章挑了挑眉:“你的精神力又增強了?”這一心二用的樣子輕描淡寫,很明顯比在夾縫世界當中運用得更加熟練輕巧了。
紀祁甯聞言,也沒說話,擡頭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聽聽,聽聽!這是甚麼話!
區區一心二用而已,想當年他全盛時期,就算在無盡的宇宙荒漠中被千軍萬馬圍困,隻需一念便可使敵人當場自戕,念力之強足以操縱一整支有正式編制的頂級無人機甲戰隊,如今不過是煮個面條而已,還不是手到擒來?
紀祁甯心中悲涼,長長的歎了口氣。
落難鳳凰不如雞,龍困淺灘遭魚戲啊。
殷孟章一臉莫名其妙,不明白紀祁甯為何歎氣,隻能無辜的看着他。
紀祁甯把包裡的東西收拾好,從一旁拿出一個包裹得很完好的小布包來,放在了地上打開,随着白色的布料一層層被掀開,裡面的東西也顯露了出來。
殷孟章盯着布料中央的那堆白色的碎片看了半響,擡頭望向紀祁甯:“……這是什麼?”
紀祁甯聳聳肩,“沒看出來麼?我指給你看,這是牙齒,這是天靈蓋,這片是鼻子……”
越說越恐怖,殷孟章頭疼的叫停:“停停停,好了,可以了,我知道這是什麼了。”他捏了捏眉心,又看了看地上那堆很明顯是頭骨的碎片,歎了口氣。
“所以,你帶着個……頭骨碎片做什麼?”
紀祁甯挑眉,一點不嫌棄,隻見這堆骨片憑空浮起,在空中拼接成了一個完整的頭骨,骷髅頭森白的眼眶黑洞洞的對着殷孟章,看得他頭皮發麻,殷孟章又看看後頭滿臉無辜的紀祁甯,這家夥頂着一張漂亮到不食人間煙火的臉蛋,就好像對着自己的這個白森森的玩意兒不是一個不知道什麼人的頭骨,而是個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你看看,仔細看看。”紀祁甯眨巴眨巴眼睛,把頭骨又往前浮浮。
殷孟章不自覺後仰,用一種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姿勢看着對面那個頭骨,兩個眼眶黑洞洞的,很是陰森可怖。
雖然不太願意看,但是好歹一直怼在面前,殷孟章看了一會兒,也看出些端倪來。
“這頭骨,是不是太白了?”
一般來說,白骨不會那麼潔白,而且表面會有一些紋路瑕疵,然而面前這頭骨與其說是骨頭,不如說是一枚用白色玉石雕刻而成的藝術品,通體潔白無瑕,瑩潤如玉,毫無瑕疵,就是看起來有些灰敗蒼白。
紀祁甯點點頭,“這是從那個怪物的身體裡掉出來的。”
這話一說,殷孟章一陣毛骨悚然,臉上的神色難看了些許,想到了方才兩人對戰的那可怕的觸手怪物,摸着下巴抽了口冷氣。
很明顯,他也想到了之前紀祁甯想到的那個問題。
這頭骨到底是那怪物吞吃的人類骨骼,還是……那怪物本來就是人類呢?
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不解和震驚,心中了然。
看來等找到了大部隊之後,有很多問題需要解答。
心思回轉,紀祁甯同殷孟章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把巨蛇襲擊的部分輕描淡寫的帶過,隻是略微叙述了一下突然湧進大腦的精神力的事情,而那種仿佛身體都被切開的劇痛更是隻字未提。
“事後我翻看背包,就發現已經破碎的頭骨,再加上戰鬥時隐約聽到的碎裂聲,正好是和精神力湧入同時發生的,我懷疑這頭骨有什麼特殊的功用。”
殷孟章的注意力倒是沒在頭骨上,而是詢問道:“這東西來曆不明,還是不要帶在身上了,突然湧入的精神力安全嗎?你身上有沒有什麼不适?”
他身體前傾,離頭骨更近了,就好像完全沒注意到近在咫尺的頭骨一樣,臉上帶着點兒焦急,雙眼上下掃視着紀祁甯,就好像想要看清楚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傷勢一樣。
紀祁甯不動聲色的将骨頭挪遠了點。
“啊……沒什麼事,就是有點痛。”
實在無法,紀祁甯有點不自在的試圖萌混過關,然而他實在沒什麼撒謊的經驗,那張漂亮臉蛋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在殷孟章看來赫然寫着幾個大字——
我在撒謊。
殷孟章眼睛一眯,心中暗啧了一聲,也沒再繼續追問,隻是說道:“隐約聽殷含章提起過,在末世後的異變生物中,有些怪物體内會産生一種特殊的結晶體,是能量的核心所在,蘊含着充沛的能量,經過處理之後,可以從中吸取能量補充自身——不知道這個頭骨算不算其中一種。”
紀祁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可能。”
兩人将話題揭過,紀祁甯繼續同他說之前自己在這裡發現的一些事情。
自從在水裡發現了蟲卵之後,他就不敢再用這裡的自來水,煮泡面的水都是用的密封的礦泉水,在把手頭緊急的事情做完之後,紀祁甯用精神力将附近做了一次精細的徹底探查。
一直将他的精神力擴散到方圓半徑五公裡以外,他也沒發現一個健康的活人。
這簡直是一件極度不可置信的事情。
他們出來的地方已經不是原來的城市,而是相隔三百公裡的另外一個地級市,這座叫做常城的城市人口密集,常駐人口接近五百萬,而這裡是常城城西的一處小區,周圍少說也住着好幾萬人,就算經曆了末日之變,但政/府有着提前預知的優勢,自然會有所配給,怎麼可能半徑五公裡一個健康的活人都沒有?
他倒是掃描發現了一些半死不活的人,氣息微弱,骨瘦如柴,緊貼着骨頭的皮肉下方鼓動着一條條遊動的凸起物,再仔細的檢查過去,就看到那些人體内的血管異樣的膨脹變粗,裡面湧動的不是鮮血,而是蠕動着的長蟲。
半徑五公裡如此,還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如何的景象。
殷孟章皺着眉聽完,他是有一點小小的潔癖的,在聽到長蟲之時眉頭皺得像個疙瘩,之後一直就沒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