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她立刻從床上下來。
因為身份特殊,她被安排在中營侍衛營房後的一處閑置出來的小營屋,每次出入都有季凜或者時幽跟着,因此極少有人察覺中營竟藏着一位女子。
那兩人剛領命走出軍帳,迎面就看見一個侍衛領着一名女子走來。
“什麼人?”方烈目光一凜,朝那走來的兩人沉聲問道。
時幽領着姜晚,快步上前,抱拳行禮,恭敬道:“方将軍。”
“時幽啊,這麼晚了還有事要彙報?”方烈笑意盈盈,看似漫不經心,目光卻迅速掠過時幽,落在後方的姜晚身上。
刹那間,他臉上的笑意驟然僵住,“這位姑娘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中營?”
旁邊的孟川雖為季凜的副将,卻也不是時刻在側,多數都在附近軍鎮,管理那一方的資源。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中營出現女子,不免心生好奇,目光随之落在姜晚身上。
時幽一時語塞,姜姑娘的身份特殊,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在季凜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走了出來。
“她是我的人,若無要事,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季凜神色平靜的說出了一句極其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在場幾人神色各異。
孟川和方烈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又被複雜的神色掩蓋。
作為軍中将領,他們見慣了各種世面,這種事情在營地并不少見,運氣好還能借此一步登天。
但,這女子又是何身份,穿得如此……髒兮兮的,竟然能入得了季将軍的眼。
兩人不解,但并沒多嘴。
“找我有事?”季凜回到帳中。
時幽守在門口。
姜晚屁颠颠的跟了進去,眼神好奇的打量四周,說出了所行的目的,“我要洗澡。”
同樣是土石壘砌而成,但比起她那間破舊的小屋,寬敞了數倍,陳設擺件也格外氣派。
季凜眉頭一皺,“營地水源珍貴,若無必要,絕不會輕易用于沐浴。”
姜晚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那你們平時都不洗澡?”
這麼熱的天,這麼邋遢?
她臉上逐漸露出嫌棄的表情,目光毫不避諱的上下審視着季凜。
“軍中将士休憩時間會前往山中清泉解決。”季凜目光警告,語氣冰冷,“再亂看把你眼睛挖出來。”
姜晚悻悻然收回目光,但一聽見季凜這話,心生燥意。
這身上黏糊巴拉的睡覺,她實在是做不到哇,而且...這衣服都有一股味兒了!
她腦子飛速運轉,眼珠一轉,盤算道:“我研究魔藥水本來就需要用水,用洗完澡的水正好可以廢物利用,這豈不是利益最大化?”
聞言,季凜腳步驟停。
姜晚一時沒注意,險些撞上他的後背。
他緩緩回頭,逆光的身影顯得格外陰沉,大半張臉籠在陰影裡,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能說會道,腦子也挺靈光,看來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既如此,那我們之間的賬,也該好好算算了。”
姜晚心中警鈴大作,“什...什麼賬?”
他也太記仇了吧!
“什麼賬?看來姜姑娘的記憶不怎麼好,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你白日對我做了什麼?”
季凜步步緊逼,氣勢駭人,直到姜晚被逼至牆角,無路可退。
“我不都說了嘛!那個契約我有事你才有事的,平常也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危險。”姜晚伸手護在胸前,一臉緊張,“再說了,我那樣做,隻是為了保命而已,誰叫你一言不合就要殺我來着。”
她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睛,飛快地掃過他的臉,随即迅速收回目光,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緊張得心髒噗通噗通直跳。
“俗...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你都要殺我了,我...我有點保命的手段,不過分吧!”
在他眼皮子底下,姜晚所有的小動作一覽無餘。
氣氛驟然沉寂,靜得仿佛連空氣都凝滞,唯有兩人的呼吸聲一緩一急,顯得格外清晰。
須臾。
頭頂傳來他不辨情緒的聲音,“确實該洗澡了。”
陰影離開,姜晚愣了愣,随即臉頰微微發燙。
雖然目的達到了,但!臭烘烘的還被人聞出來真的很丢人啊。
考慮到姜晚身份特殊,季凜吩咐後勤營準備沐浴水時,隻說是自己需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後營的辦事效率極高,不到半個時辰,浴桶和溫度适宜的水便已準備妥當。
不過,沐浴的地點改在了季凜的寝帳中。
時幽守在門口,季凜則在隔壁軍帳中處理公務。
姜晚坐在浴桶中,靠着桶沿,裸露的肌膚上,隐隐可見一絲絲金色的靈魂之力在皮膚下流動。
忙活了一天,終于可以好好洗個澡了。
也不知道母親大人得知她死訊會不會悲痛欲絕,後悔強迫她非要學這個魔藥學。
母親大人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應該...不會哭吧?
許是今日發生的事情讓人身心疲憊,她竟然在浴桶中不知不覺地睡着了,直到水都涼透了才醒來。
習慣性地喊了一聲女仆的名字,話到嘴邊才猛然想起,自己早已不在那個熟悉的世界,不由得一陣失落。
擦幹身上的水,剛要從浴桶中出來,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有換洗的衣服!
姜晚眯起雙眼,目光落在屋内的衣珩上,上面挂着幾件衣物,她微微勾唇,略一思索,便徑直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