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黯淡,仿佛在無聲地預示着什麼。
聽完姜晚訴說的經過,時幽愣然片刻,随即搖了搖頭,無奈道:“姜姑娘,屬下是真佩服你。”
“不過,屬下還是勸你今後别這麼膽大妄為了。”
姜晚在屋内換好衣服,聽見門外時幽的勸告,咬了咬牙,“哼!不怕他!”
.
未時初。
明媚的陽光透過木窗灑在她臉上,昨晚換完衣服時,天色已經微白,若不是肚子咕咕作響,她覺得還能在床上賴一會兒。
“這是什麼?”姜晚盯着面前一碗清澈見底的粥和一個看上去毫無食欲的幹餅。
“午食啊。”時幽解釋,“怎麼,你還嫌棄?有得吃就不錯了,出了這軍營,你想吃這精米粥都沒地方找去。”
姜晚自昨日醒來後,隻吃了一頓,對這邊的飲食條件并不清楚,她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受傷初愈,才特意準備了如此清淡的粥。
“那照你這麼說,季凜也吃這?這麼命苦?”
若不是男女授受不親,時幽真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謹言慎行!姜姑娘,你怎麼敢直呼将軍名諱!”
姜晚聳聳肩,滿不在乎,“反正他又聽不到。”
“好了,你吃完了去軍帳,将軍找你。”
“他找我什麼事?”姜晚猛地起身,想抓住他手臂,吓得時幽連連後退。
“诶~~~”時幽手一指,急忙後退,“别碰!男女有别。”
他對昨晚看到的那些畫面可有了陰影。
姜晚翻了個白眼,默默收回手。
“你去不就知道了,反正屬下把話帶到了。”時幽說罷,轉身離開。
姜晚輕咬了下指甲。
他該不會是想算昨晚的帳吧?
不就看了兩眼嘛,沒那麼小氣吧?
季凜不喜有人在門口守着,因此姜晚來的時候并未受到阻礙,甚至這軍帳附近都沒看見别的人影。
‘叩叩——’
“進。”季凜從案桌後擡頭。
木門輕輕推開,姜晚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那個,你找我?”
她今日身着垩灰色短襦長裙,樸素淡雅,黑發用一條同色系的布條編了一條側邊發,不施粉黛,亦無配飾,哪怕是粗布麻衣,也掩不住她溫婉娴靜的美。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她不開口。
季凜放下手中的文書,經過她時語氣冷淡,“跟我來。”
北疆的農地分為東西兩處,姜晚之前所在的農院位于西面,鄰近巡田營和獵營,背靠大山。
而今日,兩人的目的地是東面的農地。
走出軍帳,遠遠看見時幽牽着兩匹駿馬走來,不一會兒便到了兩人面前。
季凜接過缰繩,利落地上馬,目光落在姜晚身上,“會騎馬嗎?”
姜晚展顔一笑,“開玩笑!我怎麼會...”忽然意識到什麼,急忙改口,“可能會騎馬呢。”
她不僅會騎!
她騎的還是會飛的!
可原主不會啊...
她可不能再暴露别的東西了。
季凜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姜晚臉上的細微表情,語氣質疑,“不會嗎?”
姜晚堅定地搖搖頭,“不會!”
“好。”季凜表情微動,唇角隐隐上揚,語氣帶着幾分罕見的惡劣,“那你便用腿腳,給我跟上來。”
“什麼?”姜晚瞬間僵在原地,“為什麼?憑什麼?!”
在這大熱的天裡,他怎麼能說出如此冰冷的話。
“憑什麼?”季凜牽緊缰繩,身姿挺拔,神情冷峻,銀質面具在陽光下折射出森寒的冷意,“憑你出言不遜,行為失當。”
時幽垂着頭,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姜晚算是明白了,他在蓄意報複!
“走吧,要是跟不上,今晚就别想晚食了。”季凜壓根不信她能解決農田問題,隻是現如今沒有對付她的辦法,隻有先順着她,看看她目的何為。
一身巫術本就令人難以信服她的身份,更何況他現在被迫受制于她。
殺不了,但讓她生不如死的辦法,有的是。
姜晚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季凜沒再給她反駁的機會,‘哒哒’的馬蹄聲土道上回響,路過的士兵看到他,無不挺直腰杆,目不斜視。
她死死瞪着季凜的背影,眸子裡的光一寸寸冰冷下來。
若非形勢所迫,心有所圖,她才不會放低身段與這個男人糾纏。
烈日當空,姜晚微微仰頭,炙熱的陽光曬得人昏昏沉沉。
想把她當狗遛着走?
做夢!
“季凜!”姜晚大喊,“如果你不回頭帶我一起走,我就把你大腿上有顆痣的事情昭告北...啊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