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厲對邬念,是有怨念的。
若是沒有邬念,他上輩子絕不會過成那樣,也不見得會死在獸潮裡。
邬念臨死前,覺得被他連累了,但在他看來,分明是他被邬念連累。
那天他本是要出城的,若是當時他在城外,想要逃命會簡單很多,是邬念找他談解除保護人契約的事情,他才留在城裡。
若邬念早點将賠償給他,他甚至不會留在星光城,畢竟星光城有個讓他膈應的于家。
即便撇開這些不說……他是A級哨兵,還有自己的保命手段,想從獸潮中脫身,也不是難事。
獸潮來得突然,但那些大家族的人,不都逃了出去?
那會兒,是邬念大吵大鬧動靜太大,又暴露出精神力被幾隻高級異獸找上門,他才會打不過命喪當場。
他可以說,是被邬念害死的。
不過眼下一切重來,他倒也不至于去找邬念尋仇。
一來邬念是他自己選的,是他自己眼瞎,還沒有及時止損。
二來,他其實沒辦法找邬念尋仇。
地下城以外的世界很危險,他們哨兵出城後,不僅要面對異獸,還要防備其他哨兵。
他上輩子去世前的幾個月,就有于家收買的哨兵,趁着他出城想要殺了他,最後被他反殺。
但野外是野外,地下城是地下城。
地下城到處都有監控,那些大家族或者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城裡的某些人,但他一個沒有背景的哨兵,若是對一個向導下手,馬上就會被查出來。
他沒必要為了一個邬念,毀了自己的新生。
他也不需要對邬念下手。
這輩子他不當邬念的保護人,邬念往後的日子,大概率過不好。
邬念能晉級,是他用各種資源堆出來的,這輩子沒有他,邬念别想晉級。
從上輩子的種種情況來看,邬念的腦子還不好使。
一個腦子不好使的D級向導,在地下城根本翻不出花浪。
應厲對邬念,主要是惡心,他最恨的,還是于家。
在星光城,B級哨兵很常見,但A級哨兵很少見,S級哨兵,更是加起來不到十個。
他的實力是從異獸堆裡拼殺出來的,還得到過一些奇遇,更是遠勝同等級的其他哨兵。
于銘威這樣沒怎麼去城外曆練過,戰鬥經驗幾乎為零的A級哨兵,他一個打三個輕輕松松。
真要生死相博,十個于銘威都打不過他。
上輩子他搬到中心區之後,在于銘威的介紹下,加入了于家的狩獵隊,
他隻有B級的時候,就幫着于家找回來很多資源,等他成為A級哨兵,更是為于家立下許多功勞。
于家的S級哨兵年紀頗大,早就不出城了,有那麼幾年,于家從城外獲得的資源,有三分之二是他帶隊弄回來的。
結果呢?于銘威趁着他出城撬走他的向導,事發之後連賠償都不肯給,還設計想要殺了他。
他有時都納悶,于家到底是怎麼攢下那麼大的家業的。
他為于家效力多年,于家竟然那樣對他,就不怕手下人兔死狐悲嗎?
有他這個例子在前面,誰還會為于家賣命?
雖然異獸攻入地下城之時,于家逃了出去,但應厲知道,他們不會有好下場。
于家的那個S級哨兵年紀已經很大,戰鬥力最多跟當時的他齊平,而于家本家的幾個A級哨兵,興許連B級哨兵都打不過。
這樣的一群人,想安全地從星光城前往其他城市,非常難。
最重要的是,于家招攬的那些哨兵裡,跟他一樣恨着于家人的,不在少數。
即便是不恨于家的那些人……
于家手上有三個狩獵隊,輪流出城狩獵。
這三個狩獵隊裡的哨兵,是于家手上的頂尖戰力。
他剛加入于家的狩獵隊時,并不能帶隊出城,但在他晉級到A級以後,就成為其中一個狩獵隊的隊長。
更有意思的是,最後幾年,于銘威為了讓他多出城,在他自己的狩獵隊休息的時候,會讓他跟着另外兩個狩獵隊出去。
也就是說,這三個狩獵隊的人,都曾跟他一起出生入死。
裡面很多人,還被他救過,受過他的恩惠。
他跟于家鬧翻後,他們都對于家不滿。
在于銘威派人殺他之後,他更是做了一些布置,又将一種能吸引異獸的藥粉,給了狩獵隊裡兩個跟他一樣怨恨于家的人。
他的本意,是想在于銘威偶爾出城的時候,把于銘威留在城外。
結果現在于家棄城離開,全家出逃……
他雖恨于家,但沒到想讓于家所有人都去死的程度,那兩人就不一樣了。
若是他們用了藥粉,狩獵隊的哨兵再一哄而散,于家怕是要死絕。
上輩子的種種在應厲腦海裡翻滾,最終歸于平靜。
他開始感受當下。
這公園裡的一切雖然都是假的,但設計得很精妙,景色優美。
而那些來公園裡玩的人,雖然很多都行色匆匆,但他們臉上滿是對未來的期望。
他自己的狀态,也前所未有地好。
他上輩子為了賺錢,整天在野外待着,吃不好睡不好,過于壓榨自己,身體也就有點透支,甚至有礙壽命。
不管是哨兵還是向導,想要晉級都沒那麼容易,他上輩子能從D級哨兵晉級到A級哨兵,除了他足夠勤勉以外,還跟他有奇遇有關。
若是他好好利用那奇遇,甚至有望成為S級哨兵,但他上輩子的身體撐不住。
這輩子呢?
雖然十六歲就出城,到現在已經拼了整整四年,他的身體已經有了一些虧空,但遠沒有後來那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