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表白牆上的那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池雨停留在紙上的筆尖暈出一塊黑點,他恍恍回神,提筆寫字。
晚上回了宿舍,池雨簡單洗漱後就上了床。
窩在被子裡,他打開手機背單詞。
把手機留在家裡不安全,主要是擔心被池國林翻去賣了賭錢,況且手機也可以用作複習工具,遇到難解的題也能查答案。
他有自信自己能抗住手機上電子軟件的誘惑。
通知欄上跳出好友申請,池雨納悶,點了進去,看見對方的申請内容:池雨,我是謝鵬。
池雨劃掉通知,接着背單詞,好友申請的通知接二連三地跳出來。
【别裝瞎。】
【快同意。】
【你要再不同意,我就去表白牆上說我猥亵的人是你。】
池雨抿直唇線,點了同意,開門見山:【你要說什麼?】
【謝鵬:沒想到你長得單純無害,背地裡還會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池雨:沒什麼事我要拉黑你了。】
【謝鵬:你錄了音,發給我爸了?你從哪知道的他要升職的消息的?竟然拿錄音去威脅我爸。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開了眼了,以為隻有在電視上才能看見這種狗血的場景。】
池雨凝氣,耐着性子打下後面的話:【你該感謝我發錄音的對象是你爸不是警察局。】
【謝鵬:池雨,我TM遲早會草死你的。】
【期待有那麼一天的到來。】池雨打了個哈欠,【本來是想錄一下你挑釁為難我的過程,誤打誤撞得知了你肮髒的思想。】
他頓了頓,接着發:【同性戀是病,記得讓你爸把你送去精神病院治一治。】
【謝鵬:希望到時候你在我□□扭腰的時候,嘴還那麼硬。】
池雨不動聲色地截屏,把自己的名字馬賽克後,以彩信的方式發送給了一個賬号,附字:【希望您能管好您的兒子。】
對方回複:【已經按照我們約定好的給謝鵬辦了退學,我保證剩下幾年他不會再出現在甯希。你發在表白牆上的内容能否去澄清一下?若是覺得受到了傷害無法痊愈,我們可以給你補償金,要多少都可以。】
【不用。】池雨退回微信,無視了謝鵬發的一堆污言穢語,删了人後煩躁的内心才清淨下來。
謝鵬不敢把事情鬧大,要是鬧大後去了警察局,謝鵬他爹一定會打死謝鵬。本是謠言的事,一旦将受害者的身份暴露在大衆視線,謠言變成了真的,九張嘴都說不清。
這也是池雨敢這麼做的底氣。
他按照約定好的登了小号去澄清,學習的心被打亂,他幹脆關了手機,翻身對牆而眠。
熱衷于關注校園八卦的張采文在池雨預料中大吼了一聲,“我天呐,那個說自己被謝鵬猥亵的男生出來澄清了,說自己隻是開玩笑。”
“後面還有十三班的人出來作證,說周六那天謝鵬去醫院看病了,下午的時候他一直和謝鵬待在一起。”
“這種惡劣造謠的事,學校估計會深究。”
“要真沒事,謝鵬轉什麼學啊?無風不起浪,他猥亵男生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張采文說:“噓,雨哥好像睡了,明天再說吧。”
啪塔一聲,宿舍的燈熄了,池雨的心才真真切切地靜了下來。
他眼睛酸澀,困意在腦子裡打轉,可他無論如何都睡不着覺。他清晰地感受着張采文上了床,感受着衆人步入睡眠響起的規律呼吸聲。
靜而生亂,他翻了個身,睜着的眸子逐漸适應了黑暗,他借着微弱的月光辨析着頭頂蚊帳的細絡。
周五那晚被謝鵬觸摸的感覺還萦繞在身,惡心,厭惡,讨厭……堆積的負面情緒幾乎要沖垮了他,腦海中的畫面一轉,是巷子裡兩個男人相擁接吻的模糊影子。
他突然理解了,他知道了許厲對自己的那份念想并不幹淨,像謝鵬對他一樣,肮髒又惡心。
夜深人靜,樹葉婆娑便是最大的噪音。
早秋之夜,清涼更甚,沒等萬物更替,池雨在今晚想通了兩件事。
第一件,他知道謝鵬從前對他态度惡劣,是為了遮掩自己龌龊的心思。謝鵬此人膽子太小,一邊不可自拔地對池雨産生了邪念,一邊又處處針對池雨,試圖說服自己對池雨并沒有非分之想。
池雨感到了被冒犯的惡心,尤其是謝鵬對他所做的事,那日被觸碰過的地方好似打上了烙印,讓他想把謝鵬的手給折斷。
第二件事,便是池雨知曉了謠言的可怕。不過在表白牆上随便發了幾句話,便能為謝鵬退學的事推波助瀾。最不值錢的事,是人心。最可怕的,也是人心。
這陣子經曆的一切,在池雨的心底,撒下了一把罪惡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