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講台上傳來一聲清晰的咳嗽。化學老師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她狼狽撿拾書本的身影，帶着一種職業性的、冰冷的審視。“上課時間，注意紀律。某些同學，遲到不是擾亂課堂的理由。” 聲音不高，卻像冰珠子砸在水泥地上，字字清晰，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

那“某些同學”幾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針，精準地刺入她的耳膜。教室裡響起幾道壓抑的、短促的嗤笑聲，如同細小的毒蛇，在寂靜的空氣裡遊走。後背的灼痛感瞬間達到了頂點！她感覺整個後背的皮膚都在那無形的目光和冰冷的斥責下燃燒、開裂！額角的舊傷也突突地跳了起來，鈍痛中仿佛夾雜着夢中石闆碎裂的“咔嚓”聲。她死死攥住撿起的書本，指節因用力而失去血色。書本粗糙的紙張邊緣硌着掌心，帶來一點微不足道的、屬于現實的刺痛，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脆弱的錨點。

她低着頭，将書本胡亂堆在桌角，不敢看講台，不敢看任何人。日光燈慘白的光線毫無遮攔地傾瀉在她身上，讓她感覺自己像一隻被釘在标本闆上的昆蟲，無處遁形。同桌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張折疊的小紙條，放在她的桌角邊緣。她沒有去看。她隻是僵硬地、慢慢地從書包側袋裡抽出那本硬殼筆記本。

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塑料封皮。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内側，尖銳的刺痛讓她渙散的瞳孔猛地聚焦了一瞬。

翻開筆記本。空白的紙頁在燈光下白得刺眼。

她拿起筆。筆尖懸在紙面上方，微微顫抖。不是為了記下老師口中那些關于分子軌道的枯燥理論。她隻是需要一點東西——任何一點能将她的意識固定在這個慘白燈光下的教室裡的東西。

她屏住呼吸，用盡全身力氣控制着顫抖的手腕，極其緩慢地、用力地在紙頁的角落，畫下一條直線。然後，再畫一條，試圖連接成一個标準的120度角。然而，筆尖在巨大的壓力和恐懼下失控地一滑，那條本該銳利的線條，竟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如同夢中巨爪彎曲指關節般的**鈍角**！

筆尖劃破了紙張，發出輕微的撕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