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雲清岚微微避開視線,輕咳一聲,“有事無事都明日再說,夜深了,該回你的賬休息。”
“弟子,斯——”蕭燼剛一起身,扯到自己的傷口,一陣悶哼。
“别亂動,”雲清岚見狀趕忙扶住他,動作過大也牽連到自己的腰傷,疼的皺眉,一時間真不知道誰傷的更重。
片刻後,雲清岚蘸着藥膏的指尖突然顫抖,“不是讓你去找元洲包紮嗎,怎麼不去?”眼瞧蕭燼後背的傷口又滲出血絲。
“師尊是想讓我這般模樣去見人嗎?”蕭燼沉默了一下開口,側過半邊身子,露出他脖頸的紅印,還有各種咬痕。
“!!”他差點忘了這一茬,雲清岚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蕭燼忽然悶哼,“師尊是要謀殺親徒……”話音未落就被藥膏嗆住,雲清岚惱羞成怒地又故意加重手上力道,繃帶勒出精瘦腰線,“為師先前讓你幫忙的意思并不是這樣幫忙,後果自然是……”
“弟子會負責。”蕭燼突然一臉認真起來。
“什、什麼?!”雲清岚臉上劃下幾道黑線,瞳孔地震,趕忙胡亂編造,“為師的意思是,你逞能的時候怎麼不想着疼?”
“師尊,你是真的要假裝聽不明白嗎?”蕭燼轉過身來,高大的身影已不是當初他所認識的那個怯生生的小男孩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輕力壯的男子,臂彎能将人整個籠住。
清岚猛地後仰,後腰撞到矮幾,藥瓶翻倒的聲響中,他聽見帳外巡邏弟子漸近的腳步聲,蕭燼卻得寸進尺地握住他腳踝,指尖劃過繃帶邊緣:“弟子記得,小的時候,師尊也是這般與弟子親近的……”
“閉嘴!”雲清岚一腳踹在他肩頭,卻忘了對方後背的傷,蕭燼悶哼一聲,順勢倒下時竟将他一起帶翻,兩人滾作一團,鼻尖幾乎相觸。
帳外突然傳來徐琬莠的聲音:“雲師兄?我新配了藥,你要不要……”
蕭燼的手還扣在雲清岚腰際,掌心溫度透過單薄裡衣灼燒皮膚,雲清岚瞪着他,用口型無聲地說:松手。
然而蕭燼變本加厲地貼近,嘴唇幾乎貼上他耳垂:“接下來,師尊是要說,要像普通師徒那樣……”
“我睡了!”雲清岚一掌熄滅了燭火,猛地扯過被子蒙住頭,耳邊傳來蕭燼低笑的氣息。
待人影走遠,雲清岚悄悄拉下被子一角,“沒大沒小,快回你的賬。”
“師尊,弟子是隐藏身份來的,沒有自己的賬,”蕭燼示弱,哼哼唧唧起來,“斯——背上好疼,師尊的床褥軟的很,不如今夜……”
聞言雲清岚不語,準備起身,卻沒想到身側床鋪一沉,蕭燼自個兒躺下來,刻意保持着一拳距離,但溫熱的體溫仍源源不斷地傳來。
“?!”雲清岚瞪大了眼睛,他竟然這般無理取鬧了?
黑夜中,蕭燼突然貼近他頸側,“弟子十歲那年做噩夢,師尊也是這般抱着,如今為何不可了?”溫熱呼吸拂過鎖骨,喉結一動一動的,雲清岚連連後退,卻無路可退,想起來卻被蕭燼壓着被子,緊緊地裹住了他。蕭燼側身躺着,目光灼灼,這一幕讓雲清岚想起以前那個雨夜,小時候的蕭燼也是這樣蜷在他身邊,隻不過當時孩子的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袖。
“那是你哭着要人陪!”雲清岚手忙腳亂去揉某人的額角,卻被抓住手腕按在榻上。
“現在也要師尊陪,弟子還夜夜做噩夢,師尊不能陪陪弟子嗎?”蕭燼的掌心覆上雲清岚冰涼的手背,“就像小時候……”
“你十八了!”雲清岚一腳踹開錦被,“三歲就要分床的規矩……”
“規矩說不能和衣而眠?”某人故作茫然,手指悄悄勾住師尊腰間玉帶,“還是說師尊在想什麼别的……”他忽然悶哼一聲,雲清岚的劍鞘正抵在他腿間。
“睡吧。”雲清岚終究沒忍住,如今他說不過他,自知理虧,今夜他若是離開這賬内,似乎真印證了他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于是解開外袍一本正經地躺下來。
蕭燼沒想到師尊竟然真的躺下,雖然是背對着他與他和衣而卧,心中悸動不已,久久盯着雲清岚的臉。
“還不睡?天都要亮了。”雲秦岚聽着身後紊亂的呼吸,沒忍住低聲地說了一句,轉過身來,拉開被角。
“嗯。”仿佛空洞的心被什麼填滿似的,蕭燼心滿意足的鑽入被窩,溫熱又熟悉的氣息,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月光突然被烏雲遮蔽,黑暗中雲清岚清晰感受到兩顆心髒在彼此應和。他突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師徒緣分最荒謬的模樣——明明該是最正直的關系,卻糾纏着最隐秘的欲望與最危險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