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爾話音剛落,皮羅星立即補充說。
懷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接着問道:
“假如說法斯曼将軍以一敵百後前往薩蓋斯鎮養傷……可從她消失到現在足足有十幾個小時了,為什麼一直沒有消息傳回軍團?”
“也許将軍自己受了重傷行動不便,一時間沒找到能信任的人替她傳信……”雅恩猜測道。
皮羅星回頭望向了來時的方向,分析着:
“剛才檢查屍體堆的時候我就發現,那百十具屍體全是海盜打扮的敵人,沒有一位穿着南部軍團海軍制服的士兵。漩渦最初爆炸時,至少有三十餘名士兵被一同傳送到這裡來,這些人又沒有死,怎麼可能連個傳信的人都找不到。”
晞爾心中贊同他的想法,對此,她有了新的猜測:
“要麼是法斯曼将軍和她的部下全部被敵人控制住了,要麼是……”
接下來的話她原本計劃藏在心裡,因為這部分内容涉及到了她不願意摻和的政治鬥争,況且這也隻是她個人的臆測。
“但不管我和皮羅星情願不情願,在現在這個危險環繞的地方,我們四個必須團結起來互相幫助!”
“大家共享思路總比我一個人閉門造車好處多,而且多一個人了解情況,就多一雙眼睛察覺危險!”
斟酌再三後,晞爾說:
“要麼,法斯曼将軍早已派部下返回南部軍團求援,但傳遞消息的部下被軍團中人攔截了……”
話音剛落,雅恩和懷特同時倒吸一口冷氣,皮羅星反應比她們小得多,但她還是能看出他瞳孔的劇烈收縮。
“你是說,南部軍團中可能有叛徒?”
“看你怎麼定義‘叛徒’。”晞爾抿了抿下唇說。
皮羅星緊緊地盯着面前的“法米娜”:
“什麼意思?”
非要逼我把話說的這麼直白嗎?晞爾長歎了口氣,“隻忠于女王、不忠于法斯曼将軍的軍人,算叛徒嗎?”
皮羅星霎時間僵在原地,臉色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麼,卻遲遲沒有應答。
晞爾對這位貴族少爺的反應很詫異:“他有必要反應這麼激烈嗎?”
“三大家族、王位繼承人這些事即使在王城外都是市民們每日暢飲間經久不衰的熱議話題,他居然沒想過?”
“不可能吧……難道真像那句奧伊斯諺語說的那樣——風暴中心的燕鳥最優雅?”
“皮羅星也不像個纨绔貴族,唉……說明王都風雨盡數打到了海拉身上,一滴都沒舍得落到弟弟身上。”
……
晞爾剛剛的問題引發了雅恩的思考,她和她的上級團長單純效忠于加納家族,除此外沒有其他任職和頭銜,因此也從沒考慮過背叛上級和背叛家族的關系。
“——或許我以後執行團長的命令時,也應該判斷這是否于家族有損益?”
雅恩或有領悟地回答:
“殿下,我認為軍團應該忠于蘭克帝國,而非忠于某人或某家族。”
“要判斷軍團中的人是不是叛徒,要看他們執行的命令是不是為了蘭克帝國!”
晞爾點了點頭,認同了雅恩的回答。
懷特同樣面露贊同,雅恩的回答正是他心中所想,也是他現在正在堅持的事,他默默想着:
“我相信海拉殿下的命令一定是正确而有利于布提思的,因此即使偶爾違背皮羅星殿下的意志,我也要忠于海拉殿下的命令!”
皮羅星緩慢地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走吧,當務之急是找到法斯曼将軍。”
……
午夜,薩蓋斯鎮。
小鎮西側無人打理的莊園馬廄中,身着被血染透近乎發紫的海軍制服、左肩佩戴上将肩章的女人虛弱地倚靠裝滿枯草與雜物的麻布袋上。
銀灰色的長發、火焰般的紅瞳、蒼白到毫無血色的皮膚和唇色……這三個不常見的特征詭異地組合在女人身上,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距離她乘坐的軍艦中伏已經過去超過十二個小時了,派回去送信的士兵至今沒有帶來南部軍團的隊伍,她擡頭從馬廄破漏的屋頂望向了幽藍的天空,心中不在對那支小隊抱有希望。
“軍團裡出了叛徒。”
“我的判斷失誤,導緻了三支小隊的無謂犧牲。”
明亮的月光下,紅瞳内流轉的晶瑩光澤更加奪目。
“不,現在不是自責的時機!薩蓋斯鎮還有三百多條無辜的生命在他們手上,絕不能放棄!”
力竭的法斯曼以手按住胸口正中汩汩流血的窟窿,試圖以最原始的方式止住血流。
盡管不斷提醒着自己背負着什麼,力敵百人、身受重傷的她意識還是控制不住地逐漸模糊。
“不能倒在這裡……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