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爾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天後的傍晚。
準确來說,她是被莉亞和薇吉兩人不間斷、蚊蟲哼叫般的小聲啼哭吵醒的……
兩名貼身女仆看到“法米娜”睜開眼,一個頓時喜笑顔開手舞足蹈,另一個放聲大哭的同時不忘為她端上适宜入口的溫水。
晞爾聲音沙啞地向薇吉說:
“甜滋滋的……?”
“殿下……”,薇吉止不住自己的抽噎,“遵照法斯曼将軍的提議,我們在水中加了些方糖……嗚嗚……将軍說這樣您能更快地恢複……嗚嗚”
“好了,我這不是醒了,别哭了。”
晞爾擡了擡手,發現身體已經能夠緩慢的動彈,于是示意兩人近身,詢問着軍團裡發生的事。
出乎她意料的是,莉亞和薇吉雖然隻是兩個被困在軍團會客室的女仆,但這三四天裡軍團的風吹草動她們倒是聽說了不少。
更令她驚喜的是,這兩個看着剛滿二十歲的小女仆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條理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受過家族内體系教育的關系。
晞爾仔細聽完,大概地摸清了自己身處的境況:
“将軍返回後,南部軍團的控制權已牢固掌握回她的手中。她派兵剿滅了在各條路上伏擊的‘假海盜’,也接回了雅恩的遺體。”
“背叛軍團的叛徒正是接待她們一行人的大校貝特雷·聶頓,此刻他已被将軍剝奪感官,關押在軍團地牢中。”
“将軍沒有直接将處死他,不知是否有其他安排。”
“勞瑞·安諾福斯似乎提前并不知情,當然,我更認為他是演技太好入戲太深,總之,他這兩天急瘋了!”
……
莉亞體貼地扶主人坐起來,晞爾又喝了一口甜水,問:
“外面是不是有不少人在等着見我?”
“正如您所說,殿下。法斯曼将軍、兩位殿下、安迪爵士等等都都希望能來看望您,甚至多次叮囑我們,等您醒來一定要告知她們。”
“也就是說我是最後醒的?”
說到這,兩個女仆又哭了起來:
“是……殿下您受的傷最嚴重……”
晞爾對面前小女孩噼裡啪啦砸下的眼淚頗為頭疼,她隻能說法米娜平日對這兩個女仆還算不錯……
“好了,别再哭了。我知道你們關心我。”
“我餓了,去拿晚餐來吧。對了,順便告訴外面的人,我用完晚餐後再來拜訪!”
兩人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趕緊去廚房吩咐大小姐的晚餐,晞爾趁她們不在的時間,摸索三次“厄運之淚”,打算召喚安娜出來聊聊,畢竟那一番戰鬥後,她對自己身體和能力有無數問題想問。
“安娜,你在嗎?……安娜大人?偉大的安娜大人……”
幾十次變着花樣的呼喊後,氣餒的晞爾還是沒有等到安娜的聲音。
“我還能感覺到她仍然在我精神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甚至還能聽見她氣呼呼的鼻息聲,看來她生我氣了,一時半會不打算搭理我……”
她現在也覺得在船上那天對她說的話太重了……畢竟安娜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而且她說的沒錯,如果不是法斯曼将軍及時趕到,憑她一腔白癡的熱血根本不是弗朗西斯的對手。
“自從參加‘平民公職選拔大會’,每天睜眼就是一屁股事……搞丢了身體不說,現在又被卷入争執鬥争裡……”
“威爾那家夥也挺倒黴的,不知道他在斯沃奇的家人受沒受傷。”
“皮羅星要用什麼樣的态度面對勞瑞,按他的脾氣,會不會直接當面挑破?”
……
南部軍團為三大家族準備的會客廳中,氣鼓鼓的皮羅星和嘴角淤青未退的勞瑞各自坐在沙發的兩端。
皮羅星的莽撞還是超乎晞爾的想象。
昨日淩晨,被瞞到最後的勞瑞聽聞她們返程,顧不得穿衣便跑出來迎接皮羅星和“法米娜”,結果剛見到将軍一行人,便迎頭接下了皮羅星的拳頭!
皮羅星那一拳用盡了殘留的全部氣力,也許正是對安諾福斯的恨意讓他在薩蓋斯的大戰後仍舊保持清醒。
從見到他們返程而生的喜悅到毫無預兆地被打破嘴角,勞瑞的心情仿佛自高空墜落。
“我為你們急的發瘋,你卻對我動手?”
本欲發作時卻見皮羅星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他頓時心軟,一言不發地看着布提思家的仆人攙扶起他,故意略過他射向自己帶着怨憎仇視的眼神,轉頭問候法斯曼将軍的情況。
皮羅星時至現在也沒覺得自己昨天的做法有任何問題,況且勞瑞并沒有主動找他向他解釋自己不知情:
“呵,安諾福斯家現在連表面的體面都不屑于僞裝了!”
“他們謀害軍人、迫害家族,不如直接毀了神谕機!省得神谕機給出他們不想要的結果,費勁心機到最後還是大夢成空!”
勞瑞不用問,看皮羅星的臉上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小口飲下男仆勒賽端來的紅茶,皺了皺眉頭。
勒賽趕忙接過茶杯,紅茶的溫度自陶瓷杯壁傳到他的指腹……
“沒問題,茶葉是從家族帶來的……水溫也正适宜,難道是這裡的水質有問題?”
“也可能是殿下心情很差,喝什麼都沒有興緻。”
正在這時,會客廳的門從裡往外被拉開,一席玫紅色長裙的“法米娜”在薇吉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
兩位坐等的男士立即起身,皮羅星小跑兩步,主動到“法米娜”身邊接過薇吉的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