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樓青釋第一個沒忍住。
和所有人的思維途徑一樣,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他深感自己被可惡的世家碰瓷了。
“誰才是受害者他們心裡沒數嗎?明明——”
“他們就是太有數了,”祝漓打斷他,換做以前,她還有心思跟在旁邊一起奚落幾句,但跑來跑去又滾了一身疲倦,實在沒有半點輕松的影子。她冷嗤道:“看來是把我們當成軟柿子捏了。”
陵燧提出了不同意見:“就我過去的經驗來說,世家不會輕易和強者為敵。”
尤其是最會見風使舵的甯家。
與其說這是破罐子破摔的先兆,倒不如說……這更像是他們最擅長的那種,鉗制軟肋,收買人心。
把人兜進自己屋裡再說,至于對方心情是好是壞,他們其實并不在意。
對外界消息更靈通一點的陵燧開啟了過去的回憶。
這樣的事并非沒有發生過,十年前,三大世家之一的林家死了一個很有天賦的孩子,死因正是因為父輩的矛盾。
那散修殺了人,自己也活不成了,但他的功法又實在特殊,沒傳承下來之前死去實在可惜。
當年的林家主便做出了将其收納的決定,說是“父輩之間的矛盾不應牽涉年齡尚小的孩子”,要求散修成為那孩子母親的侍衛,依附林家,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贖罪。
理由荒唐,最後的成功更是荒唐。
陵燧過去偶然見過那散修一面,沒少為這件事感到費解,直到随着他的腳步深入其中。
“言語有時也是利劍,”陵燧神情複雜,又轉到桌旁其他人臉上,說:“這或許隻是個開始。”
傅硯林也聽過那些傳言,眼神不乏憂色,“沒有确切的證據,靈霄宗無法先行對你們做出保護。”
“證據的話,應該很快就有了,”祝漓神色淡淡,看上去并沒有因為這樣的針對而生出一絲退避。她很冷靜,擡起的眼眸像是波瀾不驚的海面,“來酒館的時候,宗主可曾被人看見?”
傅硯林搖了搖頭。
兩個時辰後,兩個穿着深色鬥篷的人敲開了酒館的大門。
被半攏在保護圈裡的那人在場幾位都不陌生,正是傳言中可笑的第一位受害者——甯至。
“祝掌櫃,看來今日擅闖我甯家的人都在這裡了。”
緩緩摘下兜帽的女人勾唇一笑,眼神淡淡掃過祝漓及身後三人,再開口時,就多了一層高高在上的蔑視:“赤月宗樓青釋……呵。”
“甯至好歹是你的師弟,”她自旁邊坐下,以手輕撫着甯至蒼白的嘴唇,盡管已經請人最快将反噬壓制,閉着眼的人仍舊不住發出痛苦的喘息。
被點名的樓青釋不爽抱胸,冷笑:“偷别人的靈根修煉,我可沒有這樣沒臉沒皮的師弟。”
專注搞研究的看不得這人心險惡,他怎麼想的也就怎麼說出口了。
被鄙視的人卻是嘲諷一笑。
“甯夕顔本就是我們甯家的人,她生在甯家,養在甯家,自己的一切也理所當然是甯家的财産,”女人不緊不慢掃過躲在祝漓身後的甯夕顔,捕捉到那雙滿眼仇恨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平靜反問:“甯至可沒有偷她的東西,甯夕顔……你是不是忘了,當初為了你那個藥罐子的娘,你是怎麼跪在我勉強求我的。”
甯夕顔忍無可忍:“可我娘還是死了!”
女人嗤笑:“死了就死了,我隻允諾過會給她藥,可沒說過她吃了藥就能活。”
“啪啪,”祝漓鼓起了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深知她絕不是喜歡長他人志氣的人,江玄清走近兩步站在她身邊,直接将人納入了最近的保護圈。
“夫人說得好啊,給了藥卻不承諾能活……很有道理,”祝漓點了點頭,在身後甯夕顔驟然緊縮的瞳孔中,淡淡補充了下一句,“那夕顔給了靈根不保證甯至能一直用也很合理吧?”
“都是一錘子買賣,你騙她,她唬你,你們也算是兩不相欠。”
“你覺得呢?”
“砰”的一聲,女人一拍桌子,原本放在上面的酒杯往後一倒,搖搖晃晃摔到地面。
碎裂開來的琉璃倒映出祝漓冷淡的臉色,她莞爾一笑,像是看在地上撒潑打滾的熊孩子,語調反倒更輕柔了起來。
“怎麼?輪到自己就不願意聽了?”
“當初哄騙甯夕顔剜掉她靈根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樣的态度啊。”
江玄清看了眼對方緊緊壓在桌面上的手,适時提醒:“弄壞了東西是要賠的。”
樓青釋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掌櫃倒是伶牙俐齒!”女人橫袖一揮,像是想明白了似的,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得出眼底深藏怒火。
“就是不知道面對外面的流言,掌櫃還笑不笑的出來了,”她将心氣壓了又壓,又說:“但掌櫃可别誤會,我今日來此,也不是為了興師問罪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