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白羽打量他一眼,不解何意,難道是因千晝胡說,讓他猜測她是女子?
她心虛地撤回視線,好笑道:“我是男人,你偷心做什麼?”
猴人歪頭盯她,揣手嗤笑,“男人?小爺我見過許多男人,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她這樣是何樣?
她現在可是個正正經經的男人!男人該有的她一樣不少,還要哪樣?!
更何況她現在還變成了動物。
什麼她這樣的男人?他!……
該不會以為她真是那種癖好的男人吧?
忽來一股無明火,她看了眼身後跟來的重月,小聲兇道:“不許再胡說!”
猴人也往她身後看了眼,閃着好奇的眼睛,湊近小聲道:“哎,那兩個都是你的相好?”
“……!”
呼吸猝然滞住,她在這似是而非的問題中百口莫辯,氣不打一處來,剛想開口辯解,忽地反應過來他這是故意激她,幹嘛要回應?
沒好氣道:“在下白羽,你該怎麼稱呼?”
猴人頓覺掃興,散漫地晃蕩雙臂,“叫我長青就行。”又冷不丁瞥她一眼,“什麼事?直說吧。”
“你可是墨家的人?”
長青忽地警覺起來,盯了她一眼,又松下皺起的眉頭,漫不經心道:“什麼墨家不墨家,我可不姓墨,若沒事,我先走了。”
“等……”白羽話還未出,那猴子一閃間便沒了影。
她愣愣地四處掃了一眼,附近有座半人高的柱台,台上緩緩旋動着星空般的光暈,應是離市的收号站。
想必猴人已被傳送出了詭市。
長青?身法敏捷,行蹤詭異,并不是個小角色。
神思飄忽的一瞬間,趕來的大狗狗一手拎了幾個小包裹,“時辰不早了,你們還有何想要的東西,快去買吧。”
一包銀子塞進了她的懷裡。
白羽被他的闊氣愣怔住,無措道:“不……不用,我沒什麼東西要買。”說着退了回去。
重月看着爪中的錢袋若有所思,又塞回她的懷裡,“有何不可,你兒時救過我,如我兄弟一般,我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嗯?”白羽突然疑惑,“我何時救過你?”
重月提醒,“你忘了嗎?那群無賴揍我時,是你砸了他們,你病着記不起來,我記着便好。”
她仔細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什麼,卻沒來由地生起悶氣。
千晝的話也非全然捏造,昨夜兩人貼近的距離,暧昧的氣氛,緊抱的手臂,無一不在腦中清晰起來。她隐隐覺得他也在喜歡着她,甚至是比朋友兄弟還要好的喜歡,可此時卻如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情緒莫名失落。
“走吧,沒什麼要買的。”轉頭又将銀子還給了他。
“蠢丫頭,你不是喜歡那些物件,去買啊。”蕭百愉悅地掂了下紅靈石,拉住了白羽。
“丫頭?!”重月驚愣。
其餘兩人更是一驚。
空氣瞬間凝住。
“……”
白羽腦子一片空白,險些一急便說出了口。
蕭百忽地幹笑幾聲,“什麼丫頭,你聽錯了吧?”
重月撓了撓頸,一臉茫然,似乎真以為自己聽錯了。
離客棧最近的街點,台柱上刻着“平巳坊”。
白羽剛卸下腰牌,空中忽然傳來男子迷離詭谲的聲音,像是遊蕩的幽靈,忽近忽遠,讓人無法捕捉聲音的來源。
“萬事皆有因,因生萬事果,萬事不須問,路盡萬事通。”
她猛然回首,并未見到說話之人。
興許隻是路人随口一說,被什麼擋住了聲音而已。
這麼想着放松戒備出了城。
回到客棧,重月的客房在二樓。
臨近分别時,他不時看過來幾眼,似乎有話要說。
白羽的心情并不好,沒打算開口問,剛要回房時,重月拉住了她,遞來兩件包裹,“給你的。”
她驚訝回眸,盯了一眼禮物問道:“給我?買了什麼?”
“你見了便知。”重月的眸中似有懇求之意,順手給了蕭百一份,“這個給你。”
蕭百下意識地接了過去,突然愣住,他為何要接?
是手不聽使喚?還是隐隐中的期待?
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份禮物,竟是情敵送的,太過荒唐!
他在這尴尬中清冷一瞥,故作不屑,“你可别想讓我謝你。”
“不必謝。”重月微笑。
“謝謝。”白羽見蕭百破天荒地并未反對,便收了下來,僅僅好奇這其中裝着什麼。
回客房後,她坐在床榻上,先猜了猜。
他送給她的或許是她見過的,而她見過的多是女子之物,該不會真的買了那些吧?
可他知道她是男子,怎會送女子的東西?
若真拆出女子之物那他對她會不會不是恩情,昨夜他看她的眼神明明柔情似水,他們險些就……
想到此處她的手下意識地蜷了起來,熱燙在臉頰蔓延,手伸了又縮,縮了又伸,不知該不該拆。
好奇心卻在不停催促,不覺間漂亮的繩結松散,漸漸露出了謎底……
并無她想的那些。
内裡隻是那隻五兩銀的天馬煙花與一隻小巧的百變香囊,這禮物可送女子,也可送男子,并不突兀。
香囊的香氣清冽淡雅,好似夜間盛開的白昙花,捏一捏再嗅又變成了清新宜人的草香……
送香囊容易理解,可送煙花是何意?
蕭百明明能變出更好看的,何必花這冤枉錢?
她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望着床頂的帳幔,不明白他是何心思。
翌日,傳音符發出緊急集合令,衆人隊列整齊,聚在客棧外的一處偏僻野地。
予星面色沉冷,在隊前厲聲道:“昨夜有弟子一夜未歸,你們是将我的話當作耳旁風了嗎?!”
“你小點聲,莫要動怒。”紫璃蹙眉,拉了拉他的衣袖。
白羽心中一陣忐忑,慌忙在弟子中掃了一眼,還好……還好,重月與蕭百都在,一個在前排,另一個雖不在隊裡卻靠在一旁的大樹上。
那麼師公所說的是?……
她四處探了一眼,竟不見鴻英三人。
重月連連看了幾眼予星,壯着膽問,“師傅……師傅所說的可是鴻英師兄他們?”
予星驚問,“你知道他們去了哪?”
“我……”他蓦地跪下,老實交代,“對不起,師傅,昨日我也出去了,在詭市見到師兄三人,他們……他們……”
蕭百見他的慫樣在一旁悶笑,想起昨日收了他的禮,還是他喜歡的草木符與娃娃,就此斂住了聲。
予星驚愣地看向他,半晌才開了口,“你向來聽話,怎麼也敢違逆師命?!”聽他支支吾吾,積壓在心中的怒氣猛地蹿了起來,“他們,他們什麼?!”
重月雙手呈上紅晶石,“他們曾去過禁地,這些是他們塞給徒兒的。”
予星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裡憋得慌,聽此一言,愈發急怒攻心。紫璃幫他順了順,他才咬着牙道:“這群兔崽子!禁地的靈石豈能亂挖,你們可知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