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已經習慣了撒嬌一樣窩在自己肩頭的趙辰不同,趙骊的靠近讓喻重華很陌生,由此又生出了些被入侵私人領域的不适和焦慮。
喻重華伸手去推趙骊的腰,沒推動。
趙骊這家夥個子蹿得高,身體也練得過于好了,這麼想着,趙辰的僞裝也實在算不上完美。
跑神了一瞬,趙骊已經自己退開了身,退出了喻重華的私人領域距離,垂首告罪,“方才一時心急,冒犯先生了。”
人已經主動道歉,喻重華也不欲計較,“無事。”
他擡手把衣領拉正,隻是語氣冷冷,“告辭。”
聽出他生氣了,趙骊讪讪止步,腰間被長笛抵住,他伸手,帶着薄繭的手上沾染這點點血迹,慢慢摩挲起碧玉長笛。
“忍。”他輕聲對自己說,笑容又回到臉上,隻是依稀望去,總有種似是面具一般的錯位詭異感。
因為這幾出耽擱,喻重華出宮門時比以往遲了不少,抱着劍站在馬車邊等待的的三七飛身來到他身邊。
三七屬于喻重華,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就是他不算是徹底的龍影暗衛,原則上是不能再帶着武器進入宮門。
其實三七的武功已經高過其他暗衛許多,想偷溜進去也不是不能,隻是喻重華暫時不想觸犯這些原則。
三七作為暗衛,對血腥氣敏銳超人,靠近的第一時間就看向了喻重華的脖子。
察覺三七的視線落點,盡管知道三七不會,但喻重華實在不想重演剛剛的事情了,上了馬車就主動把衣領掀開,把血迹摸了一道,給三七看,示意,“我沒事。”
三七的目光卻還定在他脖子上。
喻重華看着三七又抿唇,不知道他怎麼了,“怎麼?”
三七的手靠近喻重華,在距離他脖頸不到一指寬的地方落下,描繪起一道輪廓。
喻重華看出來了,是抓握着的手。
三七看出來了趙辰掐他的痕迹。
明明應該不明顯啊,不然趙骊怎麼沒提?
喻重華默然,自知理虧,“第二次,記上。”
三七在能瞞過其他龍影暗衛後,就主動提出過要和喻重華一起上朝保護他。
但喻重華拒絕了。
三七默默鬧了一月的脾氣。
其實三七的行為沒什麼差别,但是喻重華天生對他人的情緒敏感,一個默默生氣的黑暗蘿蔔頭天天跟在身後的實感太強了。
加上三七确實也是為喻重華考慮。
所以喻重華和三七約定,如果喻重華在宮内受傷超過三次,那麼就要答應讓三七跟着他進宮。
上一次還是個倒黴大臣大冬天在結冰地面上打了個出溜滑,滑出三裡地,順便把毫無防備在和人說話的喻重華一起撞倒了,才受的傷。
這次又是趙辰純發瘋。
這都叫什麼傷啊……
全是無妄之災。
喻重華拉起衣領,強忍住回去把趙辰打一頓屁股的沖動。
三日後。
臨近新年,皇帝封筆,朝臣也都可以放松一下身心,好好在家裡過年,免去了上朝。
隻有喻重華除外。
皇帝封筆,所以确實沒什麼奏折需要喻重華批了,但喻重華要乘着這個時間去走劇情,試探安王趙骊。
才過午時,三七就将暗衛們查探出的結果交給了喻重華,暗衛們跟蹤數日,确定了安王趙骊在花樓假借吃酒尋歡私會過一些文人。
其中甚至還有喬裝打扮的朝廷重臣。
喻重華垂眸,将寫滿字的紙條在燭台上燒毀。
“走吧。”他對着三七說。
三七俯首,一手幫喻重華披上外衣,一手來扶他。
喻重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還是由着他去了。
早幾年他就不讓人貼身伺候了,主要是喻重華接受不了非親近之人的靠近。
隻是三七這小子,或許是因為小時候被暗衛的思想洗腦,認了“主仆”的死理,在要處處照顧喻重華這點上,十年如一日的倔。
走出府門,轎夫就等在門口,三七有他們暗衛的傳遞消息的獨特手法,大概就是喻重華走來的這一段,提前安排好的。
喻重華上了馬車,“去聽風閣。”
轎夫忍不住錯愕地看了他一眼。
喻重華對外人時,非常遵循惡毒配角的人設,隻是一擡眉,那氣勢就将轎夫吓得立刻低頭,隻管趕路,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