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鬧了一出,把白氏在朝廷裡的勢力算是暫時拔除了,白佘晖作為如今白家的領頭人,目前是關押待審的狀态。
一個紮根千百年的世家,自然不止這點能耐。而無論如何,即便外面喻重華的名聲已經傳的如妖似魔,但他确實還無力去對付這些龐大的世家貴族。
因為他們會抱團,世家幾百年的交錯發展中,他們早就血脈相依,哪怕表面上水火不容。
就好比你會和人類打架,但面對想要吃人的虎豹時,依舊會優先選擇合作一樣,這些世家在面對其他人的攻擊時,也會團結起來,先将外來者消滅。
想徹底除去一個白氏——不如說要徹底除掉傳了千百年的幾大世家。
那太難了。
喻重華之前對着世界劇情思考了很久,想了很久為什麼男主上位後新政的實施異常順利。
還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縱使癡情如先帝,也不過是終生隻立了一位皇後,三宮六院是照舊有的。不夠癡情或是沒有這個意識是一回事,先帝實際上無力擺布世家是另一回事。
為何放着世家貴族那些才俊或是權威老臣不用,偏偏用他這個無黨派的新秀,輔佐的幾位老臣也是同樣的孤黨清流。
暗衛的由來,也是為了保護皇帝皇族的安危,但長久呆在無戰火的京城皇宮的皇帝皇族為何會危?是因為有人虎視眈眈,有人在暗中窺探,有人真正想玩挾天子以令諸侯。
恰是那些世家,這些盤踞在這片土地上的老虎,無論那龍位上的人幾經變化,他們都是最終的赢家。
他們壟斷高官、富集财富和資源,進而控制國家的進程。
早年的喻重華時常面對刺殺,三七那時幾乎日日帶傷,喻重華如今體弱也有早年中過幾次毒的緣故。
皆是因為喻重華擋了他們的路。
他能發現,世界劇情裡的那個喻重華未必察覺不到。
那麼——
喻重華有一個猜想。
這藏在劇情之下的暗流湧動,那些伺機而動的黑暗中的毒蛇,有沒有一種可能,是要“喻重華”來解決的。
至于解決方法。
異常粗暴簡單。
——造反。
将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安王趙骊趕出京城,然後對京城内的勢力開啟血洗。
字面意義上的血洗,這也是趙骊讨伐時說他造反的依據。
這原先也是喻重華對原主最難自洽的一個點。如今卻想通了。
“喻重華”确實造反了。
隻是造的不是趙家的反。
是世家的反。
想明白一切,昨晚的喻重華就大膽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更早地推動一切發生。
上次春日宴溺水,就足夠說明,走劇情的時間線沒有那麼嚴格,上午落水或是下午落水,都可以獲得點數。
如果世界劇情裡發生的一切都是先帝和“喻重華”的一盤棋,那麼,喻重華自然可以選擇提前推動一切發生。
“重華。”
是祁屠全。
喻重華擡頭,看向這個堵住自己路的“不速之客”。
他嘴角還帶着笑,伸手在衣服裡撈了兩下,拿出一個布包,“送你的。”
其他人見兩尊煞神站在了一處,完全繞着兩人走。
喻重華也沒管其他人,伸手接過。
布包打開是包好的油紙,隐約眼熟,喻重華打開油紙,果然,是昨日的那種糖人,隻是那憨态可掬的糖人臉上帶了一道刀疤——是祁屠全。
喻重華原樣包好,放入懷中,“謝過将軍。”
祁屠全挑眉。
“赤那。”喻重華笑。
他這才滿意地點頭。
兩人相攜走出一段距離,前後都以無人,祁屠全才再次開口,隻是聲音略沉,“重華,我再問一次,要不要來做我的軍師。”
喻重華腳步一頓,笑意斂去不少,“不。”
祁屠全停在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喻重華沒回頭,又往出走了一段距離,果然沒人跟上。
心裡難免感到幾分落寞。
喻重華知道自己這次算是徹底拒絕了祁屠全——拒絕了祁屠全給他的、退路。
現在起抽身,和祁屠全一起遠離權力旋渦,邊關這些年的發展下來,祁屠全幾乎可以說是可以做當地的土皇帝,更何況世界劇情也證明了,祁屠全有能力征服草原,以一個混血的身份,成為草原唯一的主人。
那是一條非常甜美的退路。
但他本就沒有退路可言。
漂亮的眼睛輕合,再次睜開時,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太多,沒時間感傷。
半月後。
選秀如期而至。
隻是本該參選的秀女卻少了小半。
一問,居然全是那些家世最好的、最有望成為皇後的秀女退出了選秀。
不是家裡出了事,就是死了人要守孝。
還在場的秀女三三兩兩地湊作一堆議論起來,難免也有開始做夢自己成為皇後的。
畢竟那些最有力的競争者都退出了,怎麼就不可能是自己呢?
也有聰明如謝瑤者,察覺出了其下的暗流。
謝瑤本是不想參加選秀的。
隻是安王趙骊特意找來她,說這次幫了他,就算是還了他當初的救命之恩。
謝瑤同意了。
這次之後,謝瑤就不欠趙骊什麼了。
隻是看着這風雨欲來的場景,謝瑤隐隐覺得後悔。
衆所周知,巧合如果太巧,我們一般會認為這不是巧合。
哪裡有正好在選秀前夕,所有适合當皇後的秀女全都退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