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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10 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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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去月老祠...”醉夢紅忽然懶洋洋開口,紅色指甲無意識摩挲着翡翠玉兔簪,“可要打扮得漂亮些。聽說宛城的貴女們常去那兒,萬一有哪家小姐看上蘇公子...”她故意頓住,貓一樣的眼神盯着醉夢艾驟然緊繃的肩膀。

繡閣内突然安靜下來,隻有燭芯爆響的噼啪聲。醉夢艾捏着茶盞的手指發白,腦海中卻不受控地浮現出蘇晚凝被一群千金小姐圍住的畫面。腕間銀鈴輕輕搖晃,她咬着下唇望向窗外,薄霧中的西子湖泛着粼粼波光,忽然盼着卯時三刻早些到來。

“紅姐莫要吓她。”醉夢青不知何時倚在門框,青色紗衣下隐約可見腕間銀蛇紋身,她慢悠悠晃着腰間的竹笛,“蘇公子那日在詩會上,可是當着衆人面,把旁人遞的桃花箋都推了。”話音未落,醉夢泠突然拍案而起,粉衣上的珍珠流蘇嘩啦作響:“我想起來了!上個月廟會,有個綢緞莊的小姐往蘇公子懷裡塞香囊,他轉身就...”

“夠了!”醉夢艾猛地站起,素色裙擺掃翻了案上茶盞,溫熱的茶水在青磚上蜿蜒成溪。她望着衆人促狹的目光,耳尖紅得滴血,慌亂間撞倒了身後的繡架,未繡完的綢緞嘩啦啦垂落,遮住了她發燙的臉頰。

醉夢蘭眼疾手快扶住繡架,藍色綢帶纏上指尖:“三妹妹惱羞成怒了。”她輕輕掀開綢緞,卻見夾層裡掉出個錦囊——正是蘇晚凝前日在煙雨巷口塞給醉夢艾的。錦囊邊角繡着隻歪歪扭扭的兔子,和藍綢帕上的蓮花倒像是天生一對。

“好哇!還藏着這麼多寶貝!”醉夢泠撲過去搶錦囊,卻被醉夢熙拎着衣領拽回來。八妹白色勁裝下肌肉緊繃,狼尾毛發飾随着動作輕顫:“都别鬧了,明日還要早起。”她突然轉頭盯着醉夢艾,目光銳利如鷹,“三姐姐若是被哪家小姐絆住,我定要...”

“八妹又說胡話。”醉夢甜溫聲打斷,指尖替醉夢艾理了理淩亂的鬓發,“快歇着吧,明日還要去月老祠。”她的聲音像春日的柳絮般輕柔,卻讓醉夢艾莫名安心。窗外的薄霧不知何時漫進了繡閣,帶着西子湖特有的水汽,将案上的翡翠玉兔簪和藍綢帕都染得朦胧。

待姐妹們陸續離去,醉夢艾獨坐在窗前。月光穿過紗帳,在她翠綠襦裙上投下斑駁的影。她小心翼翼展開藍綢帕,指尖撫過那朵笨拙的蓮花,又摸出懷中的繡帕,兩相對比,忽然輕笑出聲。腕間銀鈴随着笑聲輕響,驚起了檐下的夜枭,撲棱棱的振翅聲中,她望着窗外搖曳的樹影,忽然覺得,這漫長的夜,竟比任何時候都要令人期待。

更漏聲滴答作響,醉夢艾吹熄燭火時,窗棂外的月光已染成黛青色。她抱着那方未繡完的素帕蜷在榻上,翡翠玉兔簪被小心壓在枕下,冰涼的觸感卻比不上心口的溫熱。夜風穿過半開的窗,帶着遠處更夫的梆子聲,恍惚間竟像是蘇晚凝說話時低沉的尾音。

“真的會來嗎……”她對着黑暗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繡帕邊緣。突然,屋檐傳來細微響動,驚得她如受驚的兔子般坐起。月光下,醉夢紫一襲紫衣如鬼魅般立在窗沿,發間狐尾玉飾泛着幽光。

“七妹?”醉夢艾慌忙披上外衫,“這麼晚了……”

“睡不着,來瞧瞧相思成疾的三姐姐。”醉夢紫輕巧躍入屋内,紫色裙擺掃過滿地銀輝,“方才路過前院,看見蘇公子的馬車還停在街角——他怕是守了整夜。”她狡黠一笑,指尖變出枚桂花糖,“要去看看?”

醉夢艾的銀鈴猛地輕響,臉頰瞬間滾燙。她捏着繡帕的手指微微發抖,腦海中浮現出蘇晚凝倚在馬車旁,月光照亮他側臉的模樣。樓下突然傳來醉夢泠的輕呼聲:“三姐快看!蘇公子的燈籠!”

推開雕花窗,潮濕的夜風撲面而來。遠處街角,一盞繪着蓮花的燈籠在薄霧中明明滅滅,隐約可見挺拔身影立在燈下。蘇晚凝似乎有所感應,擡頭望向繡閣方向,雖隔着重重雨霧,醉夢艾仍覺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識舉起繡帕輕輕晃動,素白絹面上,未繡完的并蒂蓮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恰似她此刻漫溢而出的歡喜。

醉夢泠踮着腳扒在窗棂上,粉衣幾乎要探出窗外:“蘇公子往這邊走了!”她話音未落,樓下傳來醉夢熙壓低的呵斥:“莫要探身子,仔細摔着!”八妹的白色勁裝在月光下一閃而過,顯然已守在樓下護着。醉夢艾攥着繡帕的手沁出薄汗,望着那盞蓮花燈籠穿過青石巷,光暈将蘇晚凝的影子拉得很長,在斑駁的粉牆上搖曳生姿。

“還愣着作甚?”醉夢紫的指尖點在她發頂,紫色紗袖拂過窗台的露水,“不下去瞧瞧?”話音未落,院中的狗突然輕吠兩聲,緊接着是醉合德沉穩的詢問:“可是蘇公子?”醉夢艾的心猛地懸到嗓子眼,耳尖泛起薄紅,連銀鈴的晃動都變得急促起來。

繡閣的木梯突然發出吱呀聲響,醉夢甜端着青瓷茶盞拾級而上,橙色襦裙上的雛雞繡樣沾着夜露:“母親說,既來了,便請蘇公子到前廳坐坐。”她将茶盞遞給醉夢艾,目光溫柔地掃過女兒泛紅的臉頰,“莫要慌,不過是尋常待客。”

醉夢艾捧着溫熱的茶盞,指尖卻比瓷壁更燙。樓下傳來蘇晚凝清朗的應答,聲音裡帶着幾分克制不住的笑意:“叨擾先生了,實在是...實在是放心不下。”這話引得醉夢泠“噗嗤”笑出聲,粉撲撲的臉頰貼着窗紙:“三姐夫分明是想三姐想得睡不着!”

“九妹!”醉夢艾急得跺腳,腕間銀鈴叮當亂響。此刻她才發現,手中的茶盞裡浮着幾朵新鮮的茉莉花,是母親特意添的。窗外的薄霧不知何時更濃了,将月光揉碎成銀紗,籠罩着整座醉府,也籠罩着她那顆小鹿亂撞的心。

前廳傳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醉夢艾慌亂後退時撞上繡架,未繡完的綢緞嘩啦垂下,恰好遮住她發燙的臉。醉夢泠“噓”了聲,粉衣貼着門縫往外瞧,珍珠流蘇随着急促的呼吸輕輕搖晃:“蘇公子捧着咱們送的繡帕呢!”

雕花木門推開的瞬間,月光裹着蘇晚凝身上的沉水香湧進繡閣。他月白錦袍沾着夜露,發間東珠在燭火下微微濕潤,目光卻直直落在醉夢艾藏身的綢緞後。“冒昧深夜來訪,”他聲音發緊,展開手中繡帕時指尖微顫,绯紅并蒂蓮在燭光裡嬌豔欲滴,“隻是想着...明日去月老祠的約定,怕姑娘...”

“蘇公子倒比更夫還準時。”醉夢紅倚在屏風後輕笑,紅色裙擺掃過湘妃竹榻,貓瞳在暗影裡閃着促狹的光,“三妹,你藏得再深,蘇公子的眼睛也能把人看穿。”

醉夢艾咬着下唇掀開綢緞,翠綠襦裙的衣擺掃過滿地銀輝。她望着蘇晚凝懷中露出一角的藍綢帕,想起方才那笨拙的蓮花刺繡,耳尖燒得幾乎要滴出血來。腕間銀鈴随着顫抖的步子輕響,卻聽蘇晚凝突然上前半步,壓低聲音道:“方才在街角,看見姑娘晃動繡帕...”他喉結滾動,“就覺得,這漫漫長夜,突然亮得晃眼。”

繡閣内驟然安靜,唯有醉夢泠壓抑的抽氣聲。醉夢艾的目光落在蘇晚凝肩頭沾着的薄霧,恍惚間覺得,這比任何精心準備的情話都動人。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又落起來,淅淅瀝瀝敲在青瓦上,卻敲不散滿室溫柔。

醉夢泠突然從屏風後蹦出來,粉衣上的珍珠流蘇晃得人眼花:“既然都來了,不如現在就對對生辰八字!”她話音未落,醉夢熙一把捂住她的嘴,白色勁裝下的手臂肌肉緊繃:“小孩子家别瞎起哄!”可狼尾毛發飾卻随着她憋笑的肩膀微微顫動。

醉夢艾的臉漲得通紅,慌亂中打翻了案上的胭脂盒。丹蔻色的胭脂粉撲簌簌灑落,在素白繡帕上暈開淡淡绯色,倒像是她此刻紛亂的心思有了具象。蘇晚凝見狀,連忙掏出懷中藍綢帕想要擦拭,卻在指尖觸到繡帕上的并蒂蓮時頓住——兩朵蓮花的花瓣邊緣,竟與他帕上的針腳嚴絲合縫,宛如天生一對。

“這...”蘇晚凝喉間發緊,擡頭望向醉夢艾。少女耳後的銀鈴輕輕搖晃,像是受驚的兔兒在不安地顫動。窗外的雨勢突然變大,雨珠砸在芭蕉葉上發出清脆聲響,卻蓋不住他擂鼓般的心跳,“原來姑娘早就...”

“瞧這針腳,倒像是心有靈犀。”醉夢蘭不知何時蹲在案邊,藍色裙擺掃過散落的胭脂,指尖捏起蘇晚凝的藍綢帕,“蘇公子這蓮花,莫不是照着三妹的繡樣學的?”她狡黠的目光在兩人間流轉,驚得醉夢艾慌忙後退,卻不小心撞上身後的檀木架,翡翠玉兔簪“叮”地墜地,在青磚上劃出悅耳聲響。

蘇晚凝幾乎與醉夢艾同時彎腰去撿,發間玉冠與她的銀簪輕輕相碰。四目相對的刹那,繡閣内的燭火突然明亮起來,将少年耳尖的紅暈照得無所遁形。“小心着涼。”他将玉兔簪輕輕放在她掌心,月白袖口掠過她顫抖的指尖,“明日...我帶了新制的藕粉桂花糖糕,聽說姑娘最愛...”

話未說完,醉夢紅突然懶洋洋地撐着下巴插話:“蘇公子這糖糕,可得多備些。”她紅色指甲輕點案頭,貓一樣的眼睛掃過衆人,“畢竟我們醉府九姐妹,可都等着沾三妹的甜呢。”

雨勢漸急,窗棂外的芭蕉葉被打得噼啪作響,卻蓋不住繡閣内此起彼伏的輕笑。醉夢泠踮着腳湊到蘇晚凝跟前,粉衣上沾着的胭脂粉随着動作簌簌飄落:“蘇公子既會做糖糕,可要露一手?我們醉府的竈台,連大姐都能煎糊魚!”

“九妹!”大姐醉夢香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黃色勁裝下擺還沾着夜露,豹紋腰帶在燭火下泛着微光,“又編排姐姐。”她挑眉看向蘇晚凝,“不過小妹說得倒也有理,若想娶我家三妹,總得先過了竈台這關。”

蘇晚凝耳尖通紅,月白錦袍下的手指攥緊又松開。他望着醉夢艾藏在姐姐們身後的翠綠衣角,忽然想起自家綢緞莊後廚,自己笨手笨腳揉面團時,老廚娘忍俊不禁的模樣。“明日...明日定當帶着糖糕,在月老祠前支起竈台。”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比往常多了幾分笃定,“請諸位姐姐品鑒。”

醉夢甜端着新沏的茉莉茶款步而入,橙色襦裙繡着的雛雞随着步伐微動:“難得蘇公子有心。”她将茶盞放在案頭,目光溫柔地掃過女兒們,“隻是夜深了,莫要擾了街坊清夢。”話雖如此,眼角卻藏着笑意——方才在後院,分明見自家夫君醉合德對着蘇晚凝的背影直點頭。

醉夢艾悄悄探出頭,與蘇晚凝的目光撞個正着。少年眼中映着跳躍的燭火,宛如盛着兩簇小小的星河。她下意識摸向懷中的藍綢帕,指尖觸到那朵歪扭蓮花的針腳,忽然覺得窗外的風雨都成了溫柔的伴奏。

醉夢紫晃着紫色裙擺繞到兩人中間,狐尾玉飾在腰間輕擺:“三妹的臉比我胭脂盒裡的朱砂還紅。”她突然湊近蘇晚凝,壓低聲音道,“不過蘇公子可要小心,明日月老祠的桃花可旺得很,當心被哪家小姐...”

“七姐!”醉夢艾跺着腳去捂她的嘴,腕間銀鈴叮當亂響。笑聲混着雨聲漫出繡閣,驚起栖在檐下的燕雀。蘇晚凝望着少女慌亂的模樣,悄悄将翡翠玉兔簪别進她發間,冰涼的玉質貼着發燙的耳垂,卻比任何情話都要滾燙。

就在衆人笑鬧間,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醉夢熙警覺地湊到窗邊,白色勁裝下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這麼晚了,還有誰會在這西子湖畔策馬?”她話音剛落,七妹醉夢紫突然“咦”了一聲,紫色裙擺輕揚,湊到窗棂前眯起眼睛:“是納蘭家的馬車,莫不是七妹的那位來了?”

醉夢紫臉頰微紅,狐尾玉飾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休得胡說。”嘴上雖這麼說,目光卻忍不住往窗外瞟。隻見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在醉府外,車簾掀開,納蘭京身着一襲墨紫色錦袍走下馬車,手中還抱着個描金食盒。

九妹醉夢泠眼睛一亮,粉衣如蝶般撲到門口:“肯定是給七姐送宵夜來了!我聞到桂花蜜的香味啦!”她的話惹得衆人又是一陣哄笑,醉夢艾也暫時忘了羞澀,和姐妹們擠在窗邊看熱鬧。

納蘭京在門房處遞上拜帖,舉止間盡顯世家公子風範。不一會兒,下人上樓來通報,醉夢甜笑着看向醉夢紫:“既然來了,總不能讓客人在門外等着。”醉夢紫輕哼一聲,理了理鬓邊的珠花,紫色紗裙搖曳生姿地往樓下走去,背影卻難掩一絲慌亂。

此時的繡閣又恢複了些許甯靜,醉夢艾低頭看着手中的繡帕,绯紅的并蒂蓮在燭火下鮮豔欲滴。蘇晚凝站在她身側,兩人雖未說話,卻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氣息。窗外的雨漸漸小了,月光透過雲層灑在西子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明日...”蘇晚凝輕聲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忐忑,“我定會早早備下糖糕,在月老祠前等你。”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香囊,上面繡着一隻栩栩如生的白兔,“這個...是我親手繡的,笨拙了些,但心意是真的。”

醉夢艾接過香囊,指尖觸到歪歪扭扭的針腳,眼眶突然有些發燙。她擡頭望向蘇晚凝,少年眼中滿是溫柔與期待,恰似她繡在帕上的并蒂蓮,情意綿長。此刻,繡閣内的燭火依舊搖曳,而她心中的甜蜜,早已順着細密的針腳,織成了一張綿密的網,将兩人的心事緊緊纏繞。

醉夢艾捏着繡着白兔的香囊,耳尖紅得快要滴血,卻見蘇晚凝突然從袖中掏出本泛黃的冊子。月光透過窗棂灑在冊子邊緣,隐約可見“食譜”二字。“為學做糖糕,我翻遍了家中舊譜,”他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前日還專程去了蘇州城的老字号,讨教藕粉與桂花蜜的配比。”

話音未落,醉夢泠又蹦跳着湊過來,粉衣沾着的胭脂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蘇公子這般用心,明日的糖糕定能甜掉牙!”她突然眨眨眼,狡黠地看向醉夢艾,“三姐可要小心,别被糖糕的香氣迷得找不着北。”

醉夢紅倚在雕花門框上輕笑,紅色指甲無意識摩挲着腰間的貓形玉佩:“依我看,三妹早就被某人迷得暈頭轉向,哪是糖糕的緣故?”她話音剛落,樓下傳來醉夢紫的嗔怪聲,混着納蘭京低沉的笑語,順着木質樓梯蜿蜒而上。

此時,醉合德的腳步聲從庭院傳來,燈籠光暈透過窗紙,在蘇晚凝的月白錦袍上投下斑駁樹影。“夜深了,蘇公子早些回吧。”私塾先生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明日去月老祠,可别讓我家丫頭等急了。”

蘇晚凝連忙躬身行禮,發間東珠随着動作輕晃:“多謝先生。明日寅時三刻,晚凝定會帶着糖糕,在祠前恭候。”他轉身時,特意回望醉夢艾,目光裡藏着的情意,比繡帕上的绯紅絲線還要濃烈。

待蘇晚凝離去,醉夢艾倚着窗棂,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消失在青石巷口。夜風裹着湖水的腥甜漫進繡閣,吹得她鬓邊的翡翠玉兔簪輕輕搖晃。她低頭輕撫香囊上的針腳,忽然想起白日裡在綢緞莊,蘇晚凝偷偷看她時慌亂移開的目光。原來那些未說出口的心事,早就在時光的縫隙裡,悄然長成了并蒂蓮的模樣。

寅時三刻的梆子聲剛落,西子湖畔的薄霧還未散盡。醉夢艾推開雕花窗,就見蘇晚凝的身影立在月老祠前的老槐樹下,月白錦袍被晨露洇出深色水痕,手中食盒卻還冒着熱氣。她慌忙将翡翠玉兔簪别進鬓發,藏好懷中繡着并蒂蓮的帕子,裙擺掃過門檻時,腕間銀鈴驚醒了廊下打盹的狸花貓。

“這麼着急,當心摔着。”二姐醉夢甜倚在門柱旁輕笑,橙色襦裙繡着的雛雞随着晨風微動。她往醉夢艾手中塞了個油紙包,“母親熬的姜茶,昨夜雨大,别讓蘇公子受了涼。”話音未落,九妹醉夢泠已經拽着四姐醉夢青沖出門,粉衣與青衣在晨光裡翻飛:“快走快走!聽說蘇公子支了竈台,咱們去瞧瞧他的手藝!”

月老祠前,鐵鍋架在青磚壘成的竈台上,藕粉與桂花蜜的甜香混着柴火味飄散。蘇晚凝正手忙腳亂地攪拌鍋裡的糖糕,發間玉冠歪了半寸,袖口還沾着面粉。見醉夢艾一行人走來,他耳朵瞬間紅透,舉着木勺的手都忘了放下:“糖糕...還沒完全凝固,再等片刻。”

“喲,蘇公子這架勢,倒像個老廚子。”五姐醉夢紅晃着紅色裙擺湊近,貓瞳盯着咕嘟冒泡的鐵鍋,“就是這竈台搭得歪歪扭扭,莫不是八妹幫忙砌的?”她話音剛落,醉夢熙便哼了聲,白色勁裝下的刀柄随着動作輕響:“總比某些人連竈台都不敢靠近強。”

說笑間,糖糕終于出鍋。蘇晚凝小心翼翼地盛出第一塊,琥珀色的糖糕上撒着新鮮桂花,在晨光裡泛着溫潤的光。醉夢艾接過瓷碗時,指尖擦過他發燙的手背,低頭抿了口,甜絲絲的暖意順着喉嚨滑進心底,比繡帕上的針腳還要綿密。

“味道倒是不錯,就是賣相差了些。”大姐醉夢香咬了口糖糕,黃色勁裝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改日讓聶少凱從福州帶些模具來,刻上并蒂蓮的花樣。”她的話惹得衆人哄笑,驚飛了老槐樹上的麻雀。

薄霧漸漸散去,陽光穿透枝葉灑在衆人身上。醉夢蘭蹲在月老祠的石階上,藍色裙擺掃過滿地碎花瓣,正用炭筆描繪蘇晚凝手忙腳亂的模樣;醉夢紫倚着朱漆廊柱,與納蘭京低聲說着話,紫色紗裙上的銀線在陽光下流轉;醉夢泠已經纏着八姐比試拳腳,粉色絲帶與白色勁裝在草地上翻飛。

醉夢艾望着眼前熱鬧的景象,又看向身旁認真擦拭瓷碗的蘇晚凝。少年睫毛低垂,專注的模樣與昨夜送簪子時的局促判若兩人。她悄悄摸出繡帕,讓未繡完的并蒂蓮沐浴在晨光裡——或許有些心事不必說破,就像這細密的針腳,會在往後無數個平凡日子裡,慢慢織成歲月的錦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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