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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29 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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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相撞的脆響在綢緞莊内炸開,醉夢紫紫瞳中妖光流轉,九條狐尾虛影自身後舒展,将飛濺的火星盡數震碎。她旋身避開暗器,紫色裙擺掃過立柱,驚落梁上積雪,卻見納蘭京已揮着鎏金折扇與為首的黑衣人纏鬥。少年平日裡溫潤如玉的面容此刻覆着寒霜,扇骨擦過對方脖頸時,帶起的勁風将他額前碎發吹得淩亂。

“小心暗箭!”醉夢青的聲音突然響起。蛇族少女青衫翻飛,蛇形軟鞭如靈蛇出洞,纏住三支破空而來的淬毒弩箭。醉夢紫側身躲過,餘光瞥見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繡娘,狐尾一卷便将人護在身後。繡娘手中未完工的紫色緞面滑落,上面歪歪扭扭繡着半隻狐狸。

納蘭京的錦袍不知何時撕裂了袖口,露出小臂上猙獰的舊疤。醉夢紫心中一緊,狐族特有的敏銳讓她嗅出空氣中浮動的血腥味。她指尖凝聚靈力,正要出手,卻見醉夢熙與覓風從屋頂破瓦而入,寒光閃爍的雙刀逼退了圍攻納蘭京的黑衣人。

“納蘭公子!接着!”醉夢甜突然從後門探出身,橙色圍裙還沾着面粉,手中卻穩穩抛來一個油紙包。納蘭京下意識接住,打開竟是裹着桂花蜜的糯米團子。“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架!”二姐沖他眨眨眼,轉身又消失在夜色裡。

混戰中,醉夢紫的狐尾突然纏住偷襲納蘭京的匕首。金屬相擊的火花中,她對上黑衣人面罩下的冷笑:“狐妖又如何?納蘭家遲早......”話音未落,醉夢紫的指尖已抵住他咽喉,紫芒暴漲:“再敢動他試試?”

納蘭京望着少女飛揚的發絲與眼中躍動的怒焰,心口泛起異樣的溫熱。他揮扇震退周圍敵人,長臂一攬将她帶入懷中。身後,姐妹們的喊殺聲與兵器碰撞聲交織,而他低頭凝視着她因激戰泛紅的臉頰,輕聲道:“阿紫,你身上的熏香,比任何靈藥都能讓我心安。”

此時,遠處傳來醉合德威嚴的呵斥聲。老先生拄着竹杖,帶着醉夢蘭與南宮潤匆匆趕來,竹簍裡的草藥随着步伐輕輕晃動。“都住手!”醉合德的聲音穿透喧嚣,“宛城守備軍的人來了!”黑衣人聞言神色驟變,趁亂遁入風雪之中。

雪越下越大,醉夢紫望着納蘭京染血的衣襟,指尖不自覺撫上他小臂的舊疤。熏香早已被血腥氣沖淡,可當他伸手替她拂去發間雪粒時,她又恍惚聞到了靜室中“心随香霧甯”的淡淡暖意。

風雪卷着未散的硝煙漫進綢緞莊,醉夢紫的九條狐尾漸漸隐去,隻餘發間銀簪微微發燙。納蘭京扯下染血的袖口布條,正要包紮傷口,卻被她奪過布條攥在掌心。少女紫瞳映着廊下搖晃的燈籠,指尖凝出淡紫色柔光覆在他傷口上:"又逞強。"聲音裡裹着化不開的埋怨,狐族治愈之力卻溫柔地滲進他皮膚。

"疼的不是傷口。"納蘭京忽然輕笑,牽動傷口悶哼一聲,"是心疼我的阿紫,為我弄得這般狼狽。"他擡手想拂去她鬓角的灰塵,卻被醉夢紅的貓叫打斷。貓族少女正蹲在櫃台後,紅色裙擺掃過滿地狼藉,懷裡護着隻瑟瑟發抖的狸花貓:"廣坪快來看!這小家夥和我一樣怕煙花聲!"

醉合德拄着竹杖巡視戰場,白眉皺成小山:"明日我便去守備軍處讨個說法。"老先生話音未落,醉夢甜端着銅盆跨進門,橙色頭巾換成了幹淨的帕子:"先别談這些啦!都來擦擦身子,我新煮了姜湯!"她身後跟着燕子嚴,肩上扛着的木柴還滴着雪水。

遠處傳來醉夢泠的驚歎,九妹粉色襦裙沾滿泥漿,卻舉着盞重新點亮的金魚燈又蹦又跳:"覓兩哥哥修得可真快!"燈光搖曳間,醉夢熙突然指着滿地狼藉大笑,白色勁裝下擺還沾着房梁的木屑:"這場面,倒比我和覓風演武時還熱鬧!"

醉夢紫望着嬉笑打鬧的姐妹們,忽然感覺掌心一暖。納蘭京将半塊沒吃完的糯米團子塞進她手裡,玄色錦袍上的沉香混着姜茶熱氣,竟比靜室裡的熏香更讓人安心。"等風波過去,"少年壓低聲音,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我們回靜室重燃熏香,這次換我為你研墨作畫。"

窗外,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灑在殘雪上泛着銀輝。醉府方向飄來隐隐約約的琴音,許是醉夢蘭又在教南宮潤撫琴。醉夢紫咬了口甜糯的團子,看納蘭京被醉夢媛拽去修補綢緞莊的匾額,忽然覺得,這充滿煙火氣的瑣碎日常,遠比任何承諾都動人。

月光攀上綢緞莊的飛檐時,醉夢熙突然從梁上倒挂下來,驚得正在收拾碎瓷的醉夢泠險些打翻水盆。狼女晃着腰間的玉佩,白色勁裝下隐約露出新添的擦傷:"七姐!納蘭公子說要教咱們制香!"她話音未落,覓風已拎着藥箱跟進來,無奈地望着戀人胡鬧的模樣。

醉夢紫轉身看向納蘭京,見少年正将最後一塊破損的綢緞仔細疊好,玄色錦袍下擺沾着面粉——方才幫醉夢甜端姜湯時蹭上的。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擡眸輕笑,眼尾的弧度比熏香凝成的煙圈還要柔和:"前日得了本古方,說'心随香霧甯'配些松脂,能助眠。"

衆人嬉鬧着往醉府走時,醉夢紅突然指着夜空驚呼。隻見九妹踮着腳,粉色衣袖掃過積雪,正将重新修好的金魚燈挂上樹梢。燭光搖曳間,百無聊賴的醉夢媛突然從牆角竄出,金色裙擺掃過滿地碎玉般的雪粒:"不如去七妹的靜室!順便瞧瞧納蘭公子藏了什麼寶貝香方!"

靜室的門軸發出細微聲響,醉夢紫推門而入,檀木榻上還留着她倚坐過的痕迹。七盞琉璃燈次第亮起,将"心随香霧甯"的熏香烘得愈發清甜。納蘭京解下外袍鋪在冰涼的青磚上,示意衆人圍坐,發冠上的東珠在燭火下泛着溫潤的光。

"制香需心靜。"他說着取出磨得發亮的搗藥罐,瞥見醉夢熙把玩着匕首,又無奈地搖頭,"八姑娘的佩刀,可否先寄放在我這兒?"哄笑中,狼女大大咧咧地将兵器丢過去,震得案上的香料罐叮咚作響。

醉夢紫倚着雕花窗棂,看納蘭京耐心教醉夢泠稱量沉香。少女粉色裙擺垂落榻邊,像朵沾着雪的桃花。她忽然想起白日裡刀光劍影的驚險,再看此刻屋内氤氲的暖光,紫瞳泛起笑意。窗外寒風拍打着竹簾,而靜室中,墨香、藥香與熏香纏綿交織,将瑣碎時光釀成了蜜。

正當納蘭京将研磨好的香粉倒入模具時,靜室的門被"吱呀"推開。醉夢甜端着新出爐的棗泥酥探進頭來,橙色頭巾上沾着面粉:"都歇一歇!嘗嘗我改良的方子!"燕子嚴緊随其後,手裡抱着新劈的柴火,木柴上還挂着冰棱。醉夢紅立刻抛下搗藥杵,紅色裙擺掃過青磚,像團躍動的火焰撲向點心。

"慢些!别燙着!"納蘭京笑着起身避讓,卻見醉夢熙已經抽出匕首,在衆人驚呼中利落地将棗泥酥切成小塊。狼女得意地挑眉,白色勁裝下隐約可見新換的繃帶:"本姑娘的刀工,切菜制敵都管用!"惹得覓風無奈地搖頭,默默将熱茶推到她手邊。

醉夢紫倚在雕花檀木榻上,看着姐妹們鬧作一團。紫裙上的銀線雲紋在燭光下流轉,發間狐尾簪随着輕笑輕輕晃動。她注意到納蘭京始終站在人群邊緣,溫厚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玄色錦袍上還殘留着白日裡的硝煙味,卻細心地将最後一塊棗泥酥放在她掌心。

"在想什麼?"少年突然在她身旁坐下,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沉香。他伸手替她拂去發間飄落的香灰,動作輕柔得像怕驚醒什麼,"莫不是嫌我把靜室鬧得太亂?"

醉夢紫咬了口甜膩的點心,紫瞳映着跳動的燭火:"從前總覺得這熏香要配着快樂的時光才好......"她頓了頓,望着醉夢泠與覓兩哥哥湊頭研究香方,醉夢媛正往南宮潤的墨蘭花盆裡偷偷塞瓜子,"現在倒覺得,煙火氣重些,也挺好。"

窗外忽然傳來虎妞的歡呼,橙色身影閃過窗棂,驚起檐下栖息的寒鴉。想必是二寶又赢了雪仗。納蘭京輕笑出聲,不經意間握住她微涼的手:"往後的日子,煙火與熏香,都給你。"

熏香在靜谧中悄然流轉,将誓言裹進溫暖的霧霭。醉夢紫望着他眼底的溫柔,忽然覺得,這充滿喧鬧與溫情的人間歲月,才是"心随香霧甯"最動人的模樣。

忽有寒風卷着雪粒撲進半敞的窗棂,将案頭未幹的香餅吹散。醉夢蘭"呀"地一聲跳起來,藍色裙裾掃翻了裝着花瓣的青瓷碟,淡紫色的薰衣草與白色茉莉混着香灰在青磚上打着旋。南宮潤手忙腳亂地去撿香方紙,發間玉冠上的藍寶石蹭過醉夢媛伸來搗亂的手指。

"都别鬧了!"醉夢香的聲音帶着豹族特有的威嚴,黃色軟鞭啪地甩在地上,驚得正在争搶棗泥酥的醉夢紅和醉夢泠同時縮了縮脖子。聶少凱默默将新沏的熱茶放在大姐手邊,自己則蹲下身幫醉夢蘭收拾花瓣,藏青長衫下擺沾了滿地香屑。

醉夢紫看着這亂作一團的景象,紫瞳彎成月牙。她正要起身幫忙,卻被納蘭京輕輕按住肩頭。少年已脫下染着血迹的外袍,露出裡層月白色中衣,袖口繡着的雲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你且歇着。"他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今日的護花使者,該我當值。"

說着,納蘭京拾起散落的香餅模具,修長手指靈巧地将香粉重新填入。醉夢甜湊過來,橙色圍裙上别着的銅鈴铛叮叮作響:"納蘭公子,這香餅裡可加些桂花蜜?我新釀的!"燕子嚴聞言立刻從懷裡掏出油紙包,裡面是曬幹的桂花,還帶着陽光的暖意。

醉夢紫倚着雕花欄杆,看納蘭京耐心地教小加加如何把握熏香的火候。羊族少女穿着樸素的白衣,鼻尖沾着香灰,認真的模樣惹得劉阿肆在旁憋笑。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棂灑進來,與熏香的煙霧纏綿交織,将滿室喧鬧都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此時,醉夢青突然指着窗外輕呼。衆人望去,隻見醉合德背着藥簍站在雪地裡,竹簍上落滿雪花。老先生白眉微揚,手裡還攥着半塊沒吃完的棗泥酥:"你們把靜室折騰成這般模樣,莫不是要熏香成精?"林秀琪從他身後探出身,眼角帶着笑意,手裡端着的姜湯正冒着袅袅熱氣。

醉夢紫望着家人圍坐的身影,聽着此起彼伏的笑鬧聲,忽然覺得這人間煙火,遠比她修行千年見過的任何景緻都要動人。納蘭京轉頭看她,目光比月光更溫柔,掌心不知何時多了枚新制的香餅,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一隻小狐狸。

林秀琪将姜湯分給衆人,青瓷碗碰撞聲裡,醉合德拄着竹杖湊近案頭,白眉下的目光掃過狼藉的香粉與模具:"納蘭公子這制香的手藝,倒比我教孩童念書還熱鬧。"老先生話音未落,醉夢媛已晃着金色裙擺湊上來,發間猴毛裝飾随着動作輕顫:"爹您瞧!納蘭哥哥刻的小狐狸,和七姐尾巴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醉夢紫的耳尖瞬間泛紅,狐尾在紫裙下不自在地蜷了蜷。納蘭京卻泰然自若地将刻着狐紋的香餅遞到她手中,指腹不經意擦過她掌心:"不過是依着心上人描摹,自然要惟妙惟肖。"他的聲音裹着沉香,惹得醉夢甜在旁捂嘴輕笑,橙色頭巾上的流蘇跟着晃動。

此時,窗外突然傳來"啪嗒"一聲脆響。醉夢熙警覺地抽出腰間短刀,白色勁裝獵獵揚起,卻見二寶舉着摔碎的琉璃盞從屋檐跳下,虎妞跟在身後舉着掃帚,橙色裙擺沾滿雪泥:"叫你偷拿七姐姐的香燈!"

"都别傷着!"醉夢紅的貓瞳泛起幽光,紅色鬥篷掠過衆人頭頂,輕巧地接住即将落地的琉璃碎片。馮廣坪立刻掏出帕子替她擦拭指尖,粗粝的手掌與她纖細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當心劃傷,明早給你帶剛烤的魚餅賠罪。"

醉夢紫望着滿屋的狼藉與歡笑,忽然想起初見納蘭京那日。少年也是這般,在西子湖畔的畫舫上,隔着缭繞的熏香,将她遺落的紫羅帕輕輕遞還。此刻他正蹲在地上,耐心教小加加用花瓣裝飾香餅,玄色長衫下擺浸在香灰裡,卻渾然不覺。

"在想什麼?"納蘭京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側,溫熱的姜湯塞進她手裡。他發間沾着薰衣草花瓣,眼尾的笑意比燭光更暖,"可是嫌我把你的靜室變成了鬧市?"

醉夢紫抿了口姜湯,暖意順着喉嚨漫開:"從前總盼着'心随香霧甯'的清淨......"她擡眸望向嬉鬧的家人,紫瞳映着跳動的燭火,"如今倒覺得,有你,有他們,再喧鬧的日子,也勝卻仙山瓊閣。"

熏香在笑語中緩緩流淌,将這平凡的夜釀成永恒的溫柔。窗外月光如紗,悄然覆上相擁的身影,而靜室之内,煙火與情思交織,比任何誓言都綿長。

正當醉夢紫與納蘭京相視而笑時,靜室的門被"咚咚"敲響。醉夢泠扒着門框探進頭,粉紅色衣袖上還沾着制香時的金粉:"七姐!外面有人送來了新的熏香匣子,說是納蘭公子府上的......"話未說完,醉夢熙已大步流星地将描金檀木匣抱進來,白色勁裝下擺帶起一陣風,差點掀翻案上未幹的香餅。

"這匣子看着氣派!"醉夢媛眼睛發亮,金色裙擺掃過青磚,猴族特有的好奇心讓她立刻湊過去撥弄匣子上的機關。鎖扣彈開的瞬間,馥郁的沉水香混着龍腦氣息撲面而來,匣中整整齊齊碼着十二枚雕花木牌,每塊都刻着不同的香方名稱。

納蘭京的神色卻微微一變,下意識擋在醉夢紫身前。他看着木牌上熟悉的家徽,喉結滾動了一下:"是兄長的字迹。"聲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警惕。醉夢香聞言立刻握緊腰間軟鞭,黃色裙裾下豹尾若隐若現:"莫不是納蘭家又要生事端?"

靜室裡的氣氛驟然緊張,唯有熏香依舊袅袅升騰。醉夢紫輕輕拽住納蘭京的袖口,紫瞳泛起微光:"既來了,便打開瞧瞧。"她伸手取下最上方的木牌,"心随香霧甯·改良版"幾個瘦金體字迹在燭光下泛着墨香。

"這香方......"醉夢蘭推了推鼻梁上的琉璃眼鏡,藍色裙裾蹭過滿地花瓣,"除了原有的沉香、龍腦,還加了合歡花與夜交藤?"南宮潤湊近細看,書生特有的認真讓他不自覺地撫了撫長衫下擺:"若是按此方調制,安神之效怕是倍增。"

醉夢甜突然拍了下手,橙色圍裙上的銅鈴叮當作響:"我懂了!納蘭家這是在示好呢!"她笑眯眯地看向納蘭京,"你兄長怕是見不得咱們七妹睡不好覺~"衆人哄笑中,少年耳尖泛紅,卻仍目不轉睛地盯着香方,心中泛起複雜的情緒。

醉夢紫望着木牌上娟秀的字迹,又轉頭看向神色糾結的納蘭京,忽然輕笑出聲。她将木牌輕輕放進他掌心,紫裙下的狐尾悄悄纏住他的手腕:"明日,我們便試試這改良的熏香?"她的聲音裹着蜜,"就當是......提前嘗嘗,來自家人的祝福。"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更亮了些,透過窗棂灑在相擁的兩人身上。熏香缭繞中,納蘭京握緊手中的木牌,忽覺這煙火人間的溫暖,遠比家族紛争更值得守護。而靜室之外,醉夢熙已經開始和二寶比劃新學的刀法,虎妞的加油聲混着醉夢紅的笑罵,将緊張的氣氛攪成了溫柔的漣漪。

次日清晨,醉府後院飄起袅袅白霧,與未散的熏香纏綿交織。醉夢紫披着紫色狐裘立在廊下,看納蘭京在青石桌上擺弄昨夜送來的香方。少年挽起玄色衣袖,露出小臂上淡去的傷痕,正專注地将合歡花與夜交藤碾成碎末,晨光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七姐!快來幫我!"醉夢泠的聲音從池塘邊傳來。九妹粉紅色的裙擺沾滿露水,正踮着腳夠垂入水中的花枝,"覓兩哥哥說要用這花做香包,可我夠不着!"話音未落,醉夢熙已如白影般掠過,狼族特有的矯捷讓她輕松摘下花枝,卻不忘調侃:"等你夠到,魚都遊光了!"

廚房裡飄來陣陣甜香,醉夢甜系着嶄新的橙色圍裙,正指揮燕子嚴往蒸籠裡放桂花糕。"慢些慢些!别把棗泥灑了!"二姐的聲音裹着笑意,"昨晚新制的香餅,配着熱茶最好不過。"醉夢紅蹲在竈台邊,紅色鬥篷半掩着偷吃的狸花貓,尾巴不耐煩地甩動:"廣坪,快把魚餅翻個面!"

醉合德背着竹簍從書院歸來,白眉上沾着晨露。老先生剛邁進院門,便被醉夢媛纏住:"爹!快瞧瞧我新學的戲法!"金色裙擺翻飛間,少女從袖中變出朵栩栩如生的紙花,發間猴毛裝飾跟着晃動。一旁的徐懷瑾搖頭輕笑,默默将她散落的發簪别好。

靜室中,納蘭京将改良後的香餅放入熏香爐,淡紫色的煙霧緩緩升騰。"試試?"他拉着醉夢紫在檀木榻上坐下,指尖不經意擦過她腕間的銅鈴,"若效果不好,我再重新調配。"少女紫瞳含笑,靠在他肩頭,聽着院外傳來的笑鬧聲——醉夢蘭教南宮潤辨認草藥的争論,小加加和劉阿肆搬運柴火的吆喝,還有虎妞和二寶追逐時驚起的鳥鳴。

熏香氤氲中,醉夢紫忽然想起初見時的西子湖,那時的納蘭京如同畫中仙客,而如今他卻與這充滿煙火氣的日常融成了一體。她轉頭望着少年專注觀察香霧的側臉,輕聲道:"其實不必完美,隻要是你制的香,便比任何安神藥都管用。"

納蘭京的耳尖泛紅,正要開口,忽聽得院外傳來醉夢香的驚呼:"誰把我的軟鞭拿去晾魚了?"緊接着是聶少凱慌亂的辯解:"我以為是晾衣繩......"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隻留下滿院笑聲。

窗外,春日的第一縷暖陽穿透薄霧,灑在靜室的雕花窗棂上。熏香缭繞,歲月靜好,平凡瑣碎的日常裡,藏着最綿長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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