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招?”八妹挑眉冷笑,指尖猛地收緊紅綢,赤霞焰般的綢緞勒得對方脖頸泛起紅痕,“昨兒你們推搡王伯時,怎不說自己使陰招?”她說話時,晨光正照在她小臂的狼形圖騰上,淺淡的銀紋随着動作起伏,像随時會躍出皮膚的幼狼。王伯拄着扁擔喘着氣,渾濁的眼睛裡泛起水光,而湖邊賣花的阿婆已顫巍巍遞來朵帶露的白薔薇。
“八妹手下留情!”我剛跑到她身邊,就見七妹醉夢紫搖着團扇從人群中擠過來,紫色羅裙上的九尾狐紋在陽光下明明滅滅,“納蘭京差人送了新到的軟筋散,若想省事......”
“不用!”八妹松開紅綢退後半步,月白袖口沾着的茶漬在衣料上洇出暗痕,“我爹說俠女要光明磊落,怎能用下三濫的藥?”她話音未落,那無賴突然揮拳襲來,指節上的鐵環擦着她鬓邊飛過。我心頭一緊,卻見她不退反進,矮身躲過拳頭的同時,手肘狠狠撞向對方肋下——這招“狼肘擊”是她昨夜在燭下對着木人樁練了半宿的,此刻使出來竟帶着破風之聲。
無賴痛呼着跪倒在地,鐵環在石闆上磕出火花。八妹甩了甩發麻的手肘,忽然蹲下身撿起對方掉落的鐵爪,用指節敲了敲鋒利的爪尖:“這玩意兒倒是結實,改明兒融了給鐵匠鋪的老王頭,能打幾枚新釘子。”她說着将鐵爪扔進旁邊的竹筐,筐裡還躺着她今早打磨的狼牙和鲛人鱗片,此刻在晨光裡泛着冷光。
“八姐好厲害!”九妹舉着鲛人鱗片蹦過來,粉紅色裙擺掃過無賴的帽子,“像話本裡寫的白狼俠女!”八妹聞言摸了摸她的頭,月白披風蹭到九妹發間的魚形玉墜,忽然望向遠處的茶攤——王伯正顫巍巍地收拾碎碗,白發被風吹得亂晃。她沒再說話,隻是解下腰間的狼頭哨子遞給我,轉身就去幫王伯搬新的茶桌。
陽光透過柳梢落在她身上,白衣上的銀線狼紋随着動作閃爍。我看着她蹲在地上撿碎瓷片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她捧着《江湖異聞錄》打盹時,書頁恰好停在“俠女救貧”的插圖上,她嘴角沾着墨迹,夢裡還在喃喃念着“路見不平......”。此刻西湖的風送來遠處畫舫的琵琶聲,八妹将碎瓷片倒進竹筐時,狼齒墜子從袖袋裡滑出,“叮”的一聲落在筐底,與那枚鲛人鱗片撞在一起,漾開的光竟比話本裡的俠女畫像還要亮些。
收拾完茶攤時,西湖的晨霧已散得幹淨。八妹将最後一塊碎瓷片扔進竹筐,月白袖口被茶漬浸得發暗,卻渾然不覺,隻蹲在王伯面前替他包紮手腕上的擦傷。老人布滿皺紋的手在她掌心微微顫抖,而她指尖的動作輕得像拂過初生的狼崽——這雙手明明能揮劍劈石,此刻卻連纏繃帶都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姑娘家舞刀弄槍的,仔細傷了手。”王伯看着她小臂上的狼圖騰,渾濁的眼睛裡泛起笑意,“昨兒我那孫子還說,見你在湖邊練劍,白衣飄飄的像天上的仙女。”八妹聞言擡頭,鬓邊的碎發被汗水粘在臉頰上,卻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王伯莫哄我,仙女哪會跟無賴打架?”
這時三姐醉夢艾提着藥箱走來,綠色裙角沾着草藥汁,發間的兔形木簪晃了晃:“八妹快些回府,娘讓廚房煨了接骨的虎骨湯,給你松泛松泛手腕。”她說話時,四姐醉夢青扶着畫舫的欄杆遙遙招手,青色素紗裙在湖光裡像條遊弋的青蛇,腰間竹笛上的蛇牙墜子閃着冷光。
八妹剛站起身,就見五姐醉夢紅抱着半匹紅綢跑過來,珊瑚色的指甲在綢緞上劃出細響:“馮郎說這‘赤霞焰’送你了,他還說......”話沒說完,七妹醉夢紫搖着團扇跟上來,紫色羅裙上的九尾狐紋在陽光下泛着流光:“納蘭京差人送了狼皮護腕,說是塞北獵戶用雪狼皮硝制的,正配你這狼牙墜子。”
九妹醉夢泠突然指着湖面驚呼,粉紅色裙擺掃過岸邊的蘆葦,發間的魚形玉墜撞得叮當響:“你們看!是覓兩哥哥的船!”衆人循聲望去,隻見遠處一艘烏篷船正搖過斷橋,船頭立着的少年穿着月白長衫,正是九妹心心念念的覓兩。他擡手揮了揮,船舷邊立刻濺起一串銀亮的水花——定是九妹悄悄放進船艙的鲛人鱗片在作祟。
八妹看着烏篷船笑了笑,忽然從袖袋裡摸出那枚鲛人鱗片,對着陽光轉了轉。珍珠母的光澤在她掌心流轉,映得她月白的衣袖都泛起幽藍的光。“這鱗片倒是像極了西湖的水,”她忽然扭頭看我,眼睛亮得像浸在水裡的星辰,“大風你說,若把它嵌進狼牙血槽,夜裡舞劍時會不會引來真的白狼?”
風從湖面吹來,卷起她額前的碎發,狼頭哨子在腰間晃出一串清響。我替她将發絲别到耳後,指尖觸到她因興奮而發燙的耳垂,忽然想起昨夜她在燈下描狼頭紋樣時,曾指着硯台裡的墨汁說:“江湖路遠,可若每次行俠都像磨墨這般,一點點把墨色染進紙裡,總有一天能描出整幅俠女圖。”
此刻王伯顫巍巍地遞來碗涼茶,八妹接過時,月白衣袖掃過碗沿,驚飛了停在上面的藍蜻蜓。她望着遠處漸漸靠岸的烏篷船,忽然把鲛人鱗片和狼牙一起塞進我掌心,轉身就去搶五姐懷裡的紅綢:“走!回府把這‘赤霞焰’纏在劍穗上,再試試王伯孫子說的‘仙女式’!”
陽光落在她飛揚的衣袂上,将那襲白衣染成淡淡的金紅。我攥着掌心裡微涼的鱗片和狼牙,看着她跑向醉府的背影——月白的身影掠過垂花門時,恰好驚起了檐角的銅鈴,叮咚聲裡,她腰間的狼頭哨子與劍穗上的狼齒墜子撞在一起,漾開的聲響竟比西湖的浪濤還要清亮。這江湖夢尚未啟程的晨光裡,她提着紅綢跑過石闆橋的模樣,早已是我心中最鮮活的江湖。
我們回到醉府時,母親林秀琪正站在庭院的石案旁,手裡拿着八妹未繡完的劍囊。青綠色的裙擺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間的銀梳反射着陽光,照亮了她眼角的細紋。她指尖劃過緞面上那半隻騰躍的銀狼,見我們進來,便擡眼笑道:“方才去廚房看了,虎骨湯煨得正好,快些讓八妹喝了暖暖身子。”
八妹應了一聲,卻先跑到石案邊拿起霜華劍。她将五姐送的“赤霞焰”紅綢繞在劍穗上,狼齒墜子與紅綢相互映襯,在陽光下格外醒目。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袖袋裡掏出那枚鲛人鱗片和狼牙,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案上。“娘,您說這鱗片和狼牙能嵌在一起嗎?”她擡頭問道,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月白的衣袖拂過石案,帶起一陣細微的塵埃。
母親放下劍囊,走到她身邊,指尖輕輕撫摸着鱗片的邊緣。“鲛人鱗片堅韌異常,狼牙又帶着狼性的鋒芒,”她沉吟道,“若能嵌在一起,想必是件難得的配飾。隻是這工藝……”
“我知道誰能做到!”九妹醉夢泠突然從月亮門跑進來,粉紅色的裙擺上還沾着湖邊的露水,“方才我遇見覓如姐姐,她說洛君哥哥家傳的鑲嵌手藝特别好,能把最硬的玉石嵌進金屬裡!”
話音未落,六姐醉夢蘭抱着一個藍布包袱走了進來。“說曹操曹操到,”她笑道,将包袱遞給八妹,“南宮潤讓人送來了新到的銀絲,說是用來鑲嵌最合适不過。”八妹接過包袱,藍布上繡着的鼠紋暗花在陽光下若隐若現。她打開包袱,取出一卷細如發絲的銀絲,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這時,父親醉合德背着書箱從二門進來,青布長衫上還帶着淡淡的墨香。“在忙什麼呢?”他笑着問道,目光落在石案上的鱗片和狼牙上,“又在琢磨你的‘俠女裝備’?”
八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銀絲纏繞在狼牙上比劃着。“爹,您說江湖上真的有能把鲛人鱗片和狼牙嵌在一起的俠客嗎?”
父親走到她身邊,拿起那枚狼牙,仔細端詳着。“江湖之大,無奇不有,”他緩緩說道,“但真正的俠客,不在于裝備多麼精良,而在于心中是否有正義。就像你母親,雖然不舞刀弄槍,卻能用醫術救治鄰裡,這也是一種俠義。”
八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低頭繼續擺弄着銀絲。陽光透過梨樹的枝葉灑在她身上,月白的衣服上仿佛落滿了碎鑽。她指尖靈活地纏繞着銀絲,将狼牙和鲛人鱗片小心翼翼地固定在一起,動作專注而輕柔,與平日裡舞刀弄槍的利落截然不同。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暖流。想起昨夜她靠在我肩頭,輕聲說擔心自己成不了真正的俠女,此刻卻覺得,她早已是我心中最了不起的俠女。不必去遙遠的江湖,不必佩多麼鋒利的寶劍,隻要她心中懷着正義與善良,在這江南的庭院裡,在這平凡的日常中,她就是那道最明亮的光。
忽然,八妹擡起頭,眼中閃爍着喜悅的光芒。“大風,你看!”她舉起手中的狼牙,隻見銀絲巧妙地将鲛人鱗片嵌在狼牙的血槽中,在陽光下閃爍着藍白相間的光芒,宛如一隻沉睡的狼眼。
風穿過庭院,吹動了她的發絲,也吹動了劍穗上的紅綢。狼齒墜子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與遠處西湖的水聲、庭院裡的鳥鳴交織在一起,譜成了一曲屬于我們的、平凡而溫暖的江湖樂章。
八妹舉着嵌好鱗片的狼牙蹦跳着往兵器架跑,月白裙擺掃過石案下的青苔,驚起兩隻躲在石縫裡的蟋蟀。她将狼牙往劍穗上纏時,紅綢"赤霞焰"與銀藍交輝的墜子撞出細碎聲響,晨光裡仿佛有星子落在霜華劍脊——那狼頭浮雕的眼睛處,恰好被鲛人鱗片映出兩點幽藍,像極了北疆傳說裡夜行的白狼。
"快來看!"她忽然拽住我的手腕往梨花樹走,劍穗在跑動中劃出弧線,新纏的紅綢掃落幾片殘花。石凳上不知何時放着個藍布包,六姐醉夢蘭正蹲在旁邊解繩結,靛藍裙角沾着書房的墨漬:"南宮潤差人送了狼毫筆,倒比你這狼牙墜子更像雪狼尾巴。"說着抖開布包,十支狼毫筆在陽光下泛着銀灰光澤,筆杆上還刻着鼠形暗紋。
八妹彎腰去看筆鋒,月白袖口蹭到筆擱上的狼頭鎮紙,忽然指着鎮紙凹槽笑:"這紋路倒像我今早畫的劍招圖譜!"話音未落,二姐醉夢甜端着青瓷食盒進來,橙色圍裙上繡着的雞雛圖案被湯水洇得發亮:"快些收了筆墨,娘炖的虎骨湯裡放了你最愛吃的蓮藕。"她說話時,窗外忽然掠過道黃影——大姐醉夢香正拽着聶少凱往湖邊跑,鵝黃裙裾掃過葡萄架,驚得架下的畫眉撲棱着翅膀鑽進竹籠。
"大姐又要教聶少凱練豹撲了?"八妹接過湯碗吹了吹,狼齒墜子垂在碗沿晃了晃,"昨兒我見他練拳時總踩錯步,倒像被豹子追着的兔子。"四姐醉夢青扶着廊柱輕笑,青色素紗裙掃過地上的水窪,發間碧玉簪上的蛇信子吊墜滴下兩滴水珠:"你倒有閑心管别人,方才何郎說城外官道的馬賊換了流星錘,你這劍穗......"
"流星錘也不怕!"八妹猛地放下湯碗,濺起的湯水在月白衣襟上洇出圓痕,"我昨夜琢磨出'狼纏星'的招兒,能用劍穗纏住錘鍊......"話沒說完,五姐醉夢紅抱着匹紅綢撞開月亮門,珊瑚色指甲在綢緞上劃出白印:"馮郎從染坊帶回新色,叫'落日熔金',配你這狼牙墜子正好!"紅綢展開時如團烈火,将八妹袖口的狼圖騰映得發燙。
九妹醉夢泠突然指着湖面驚呼,粉紅色裙擺掃過假山石,發間魚形玉墜甩出串水珠:"覓兩哥哥的船靠岸了!他手裡拿着......"衆人循聲望去,隻見烏篷船邊立着的少年正舉起個木匣,匣蓋打開時忽然騰起團藍煙——定是九妹偷偷放進去的鲛人鱗片在日光下折射出的奇景。
八妹看着那團藍煙,忽然從袖袋裡摸出狼頭哨子放在唇邊。月白披風被風掀起時,她小臂的狼圖騰在陽光下明明滅滅,像随時會躍出皮膚。"大風你聽,"她忽然扭頭看我,眼睛亮得像浸在湖水裡的星辰,"方才王伯家的孫子說,聽見這哨子聲就像看見白狼跑過雪地——你說若我帶着嵌了鱗片的狼牙去官道,馬賊會不會以為是天狼星落了地?"
風卷起梨花落在她發間,狼齒墜子與紅綢"赤霞焰"纏在一起,在晨光裡漾出圈圈光影。我替她摘下頭上的花瓣,指尖觸到她因興奮而發燙的耳垂,忽然想起昨夜她在燭下描劍招時,曾用狼毫筆在宣紙上畫下彎月,說那是俠女夜中行俠時的燈。此刻西湖的水鳥掠過畫舫,八妹手腕翻轉,霜華劍與新墜子撞出清響——這聲音混着遠處私塾的琅琅書聲、廚房裡的鍋碗瓢盆響,竟成了我聽過最動人的江湖曲。
八妹說着便要往院外走,月白披風在晨風中獵獵揚起,活像隻振翅欲飛的白鳥。我忙拉住她,觸到她小臂上因激動而繃緊的肌肉——那上面的狼形圖騰在晨光下泛着微光,随她的呼吸輕輕起伏。"先喝了虎骨湯,"我端起石桌上的青瓷碗,"昨夜你為了琢磨劍招,可是熬到三更天。"
她接過碗時,狼齒墜子"叮"地撞在碗沿,濺起的湯花落在月白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暗痕。"就知道你要啰嗦,"她嘟囔着,卻乖乖吹了吹熱氣,忽然指着碗裡的蓮藕片笑,"你瞧這孔洞,倒像我畫的'狼眼破陣圖'。"話音未落,三姐醉夢艾抱着捆草藥進來,綠色裙角沾着新鮮的泥點,發間兔形木簪上還挂着片草葉。
"八妹且慢,"三姐将草藥往石案上一放,幾株帶根的狼毒草滾落在地,"蘇晚凝說城外官道旁長了這草,若馬賊用毒,正好能解。"四姐醉夢青跟在後面,青色素紗裙掃過狼毒草時,腰間竹笛突然發出一聲輕響——那是她用蛇牙磨尖的笛膜在震動。"何止用毒,"四姐倚着廊柱,碧玉簪上的蛇形吊墜晃了晃,"何童說馬賊頭領的流星錘上淬了豹涎,一沾皮肉就潰爛。"
八妹聞言眼睛一亮,差點打翻手裡的湯碗。"豹涎?"她放下碗,月白袖口蹭到石案上的狼毒草汁液,"那正好讓大姐來瞧瞧,她的豹女本源說不定能克這毒。"說罷便要往湖邊跑,卻被突然闖入的七妹醉夢紫攔住。七妹搖着繪有九尾狐的團扇,紫色羅裙上的金線在陽光下刺目:"納蘭京送了副金絲軟甲,說是用塞北蛛絲織的,正好襯你這狼牙墜子。"
軟甲展開時如一片流動的月光,八妹伸手去摸,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金絲,就聽九妹醉夢泠在月洞門外喊:"八姐快看!覓兩哥哥把鲛人鱗片嵌在船槳上了!"衆人湧到湖邊,隻見烏篷船的木槳在水中劃出藍瑩瑩的光,驚得一群紅鯉躍出水面,鱗片在晨光中閃成一片碎金。
八妹看得入神,忽然從袖袋裡摸出嵌好鱗片的狼牙,對着湖面比劃。月白的身影倒映在水中,與那藍瑩瑩的槳光交疊,竟像真有匹白狼在波心遊走。"大風你看,"她扭頭看我,睫毛上沾着水汽,"這狼牙墜子在水裡也能發光,往後夜中行俠就不怕摸黑了。"
這時父親醉合德背着書箱回來,青布長衫上落着幾片梨花。"又在琢磨你的江湖事?"他笑着放下書箱,從袖中摸出顆麥芽糖,"今早私塾裡的孩童問起'俠'字怎麼寫,倒讓我想起你十二歲時,非要在描紅本上畫劍代替撇捺。"
八妹接過糖,狼齒墜子在腰間晃了晃,忽然指着父親書箱上的補丁笑:"爹的書箱比我的劍鞘還破,卻還想着給孩童們買糖。"母親林秀琪端着新沏的茶走來,青綠色裙角掃過石闆路上的水窪:"你爹說,俠心不在刀劍,而在待人處事。就像這茶,剛泡時濃烈,細品才知回甘。"
八妹若有所思地咬着糖,目光落在湖面上。陽光穿透雲層,在她月白的衣擺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狼齒墜子與紅綢"赤霞焰"纏在一起,随着她的呼吸輕輕晃動。我看着她被風吹亂的發絲,忽然想起昨夜她靠在我肩頭看星時說的話:"大風,你說真正的江湖路,是不是就像這西湖水,看着平靜,底下卻藏着萬千波瀾?"
此刻湖面上漂來片梨花,恰好落在八妹發間。她擡手将花别在衣襟上,月白的衣服上頓時多了點暖色。遠處傳來私塾孩童們的讀書聲,夾雜着廚房裡鍋碗瓢盆的叮當響,還有大姐教聶少凱練拳的吆喝聲——這一切混在一起,竟成了我聽過最熱鬧的江湖樂章。而我的八妹,這位總愛舞刀弄槍的本源狼女,正站在這片江南煙雨中,用她的方式,譜寫着屬于我們的、平凡而熱血的江湖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