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中,洛君接過狗尾巴草,修長的手指上下翻飛。覓如望着他認真編花環的模樣,膝頭繡帕上未完成的并蒂蓮在火光中輕輕晃動,恍惚間竟與他手中漸漸成型的草環重疊,織成一幅永不褪色的畫。
洛君手中的狗尾巴草花環漸成模樣,忽聽遠處傳來清脆的玉鈴聲。六姐醉夢蘭身着靛藍襦裙款步而來,裙擺繡着的鼠尾草紋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身後跟着身着月白長衫的南宮潤,懷中還抱着一卷泛黃的古籍。"老遠就聽見你們的笑鬧聲,"醉夢蘭眼波流轉,"可是有什麼趣事?"
小加加舉着沒編完的草環蹦跳着迎上去:"蘭姐姐!洛公子在編花環,說是要給覓如姐姐當發飾!"覓如耳尖瞬間發燙,手中繡針險些掉落。洛君卻神态自若地将編好的花環輕輕戴在她發間,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泛紅的耳垂:"倒是與素蘭色相配。"
五姐醉夢紅晃着酒壺湊過來,紅色紗衣上的銀線繡貓随着動作若隐若現:"喲,這花環一戴,倒比我那波斯進貢的珍珠钗還亮眼。"她話音未落,忽見遠處湖面泛起漣漪,醉夢泠化作魚尾的雙腿正攪動着水花,粉色裙裾浸在水中,"覓兩哥哥又耍賴!明明是我扔得更遠!"
"且慢!"書生何童突然從醉夢青身後探出頭來,青色長衫下擺沾着墨迹,"我新得了個字謎,諸位若能猜出,我便将珍藏的徽墨贈予勝者。"四姐醉夢青見狀,蛇尾幻化成的裙擺輕輕掃過他的腳踝:"又在賣弄學問,快說來聽聽。"
何童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衆人:"謎面是'金梭穿彩線,織就并蒂蓮',打一物。"篝火噼啪聲中,衆人陷入沉思。覓如下意識攥緊手中繡帕,卻見洛君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将她耳畔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低聲道:"這答案,怕是近在眼前。"
夜風裹着桂花香氣掠過湖面,将衆人的笑鬧聲送向更遠的地方。覓如望着洛君眼中的自己,發間的狗尾巴草花環輕輕搖晃,忽然覺得,哪怕時光停駐在此刻,守着這堆溫暖的篝火與身邊的人,便是這世間最圓滿的光景。
“我猜出來了!”小加加突然蹦起,白色裙擺揚起的弧度驚飛了腳邊的流螢,羊角辮上的草穗跟着簌簌搖晃,“是繡帕!金梭是銀針,彩線不就是覓如姐姐手裡的金線?”她亮晶晶的眼睛掃過衆人,又偷偷瞥向劉阿肆,見對方含笑點頭,臉頰瞬間紅得像熟透的山莓。
何童撫掌大笑,從袖中取出墨錠正要遞給小加加,卻被醉夢紫截住。她紫色羅裙上的銀狐刺繡在火光中流轉,指尖繞着鎏金酒壺笑道:“且慢——謎面裡還有‘并蒂蓮’,若說是繡帕,可看不出成雙之意。”醉夢紅也跟着湊趣,紅色紗衣上的九命貓随着動作仿佛要躍出衣料:“依我看,答案該是......”她故意拉長語調,目光突然轉向覓如與洛君交疊的手,“正在穿針引線的一對璧人!”
衆人哄笑聲中,覓如手中的繡帕險些滑落。洛君穩穩托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薄繭傳來,另一隻手卻已接過何童手中的徽墨,朗聲道:“五姐所言極是,這墨錠,理應給最會打趣的人。”說着作勢要抛向醉夢紅,卻在半空轉向小加加,“不過小加加猜得最快,墨錠還是歸你。隻是......”他忽然俯身,壓低聲音對滿臉驚喜的少女道,“往後若見阿肆偷偷編草環,記得提前通個信?”
這話驚得小加加“呀”地跳開,懷裡的墨錠險些摔落。遠處正在比試臂力的李屹川與大風聽見動靜,紛紛側目。八妹醉夢熙甩了甩白色勁裝下擺的塵土,腰間軟劍叮當作響:“說什麼悄悄話?敢不敢來比一場?輸家要背赢家繞湖跑三圈!”二寶聞言立刻拽着小葵的袖子往前沖,虎頭虎腦的模樣逗得衆人又是一陣笑鬧。
覓如望着篝火映照下衆人鮮活的面容,忽覺眼眶發熱。洛君似是察覺她的情緒,輕輕抽走她手中的繡針,将冰涼的徽墨塞進她掌心:“手都凍涼了,暖暖。”他說話時,發間玉簪垂落的流蘇掃過她手背,帶着熟悉的茉莉香。夜色中的西子湖泛起粼粼波光,将岸邊的歡聲笑語與晃動的人影,盡數揉碎成江南最溫柔的夢。
夜風卷着湖畔的荷香漫過來,忽然将篝火堆裡的枯枝吹得噼啪炸開。醉夢甜驚得跳起來,橙色圍裙上的面粉簌簌飄落,慌忙護住石案上剛蒸好的桂花糕:“當心别燙着!”燕子嚴早已伸手将她往身後帶,掌心還殘留着替她揉面團時沾的糖霜,“我來添些細柴,火勢穩些。”
此時穿亮黃色短打的覓佳突然指着湖面歡呼:“快看!阿川放的螢火蟲燈籠漂過來了!”隻見李屹川不知何時折了葦葉,編出數十隻小船,每艘船心都栖着發光的螢火蟲,順着水流緩緩漂向衆人。點點幽藍在墨色湖面上浮動,恍若銀河墜入西子湖。
“倒比孔明燈還好看!”醉夢熙收了軟劍,白色勁裝下擺沾滿草屑,卻興緻勃勃地蹲下身撈船。她身旁的大風默默解下披風鋪在地上,生怕她跪得膝蓋疼。遠處醉夢泠魚尾一擺,濺起的水花裹着月光,将幾隻螢火蟲驚得騰空而起,在她粉紅色裙裾間繞成發光的環。
覓如望着這熱鬧景象,唇角不自覺上揚,手中握着的徽墨卻被掌心沁出的汗浸得發燙。洛君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忽然用沾着墨香的手指在她鼻尖輕輕一點:“發什麼呆?”不等她反應,又從袖中掏出油紙包,裡面是切成小塊的茯苓餅,“留着肚子,晚些還有甜酒釀。”
“說起甜酒釀——”醉夢紅晃着酒壺湊過來,紅色紗衣上的貓須随着動作輕顫,“上次覓如喝醉,抱着洛公子的腰不撒手,非說那是棵會移動的桂花樹......”“五姐!”覓如又羞又急,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洛君卻低笑出聲,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原來在你眼裡,我是棵樹?”
哄笑聲中,遠處傳來更漏聲。醉夢香整了整明黃色裙擺,豹紋刺繡在火光中若隐若現:“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去市集采買。”她看向聶少凱時,目光不自覺地溫柔下來,“少凱說要尋些蜀地的雲錦。”醉夢艾聞言,綠色裙裾上的兔兒草紋樣跟着晃動:“我同晚凝也要去尋新茶,聽說蒙頂山的雨前茶到了。”
衆人漸漸散去,篝火也化作暗紅的火星。覓如望着洛君收拾繡具的背影,月白長衫上沾着的草屑都顯得格外溫柔。他轉身時,手中還握着她未繡完的帕子,金線勾勒的并蒂蓮在殘月下泛着微光,“明日辰時,我來接你去斷橋。”他伸手替她取下沾在發間的狗尾巴草,“這次,換我給你穿針。”
殘月西斜時,湖畔隻剩覓如與洛君并肩收拾殘局。覓如蹲下身撿拾散落的繡線,素蘭裙擺垂落青石,沾了幾片被夜露打濕的海棠。洛君忽然伸手将她拽起,指尖捏着半片焦黑的帕角:"當心火星。"他說話時眉頭微皺,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細密的陰影,"早說讓你先放着。"
"偏不。"覓如執拗地奪回帕子,卻在看到焦痕時洩了氣。洛君見狀輕笑,從袖中掏出個檀木針線盒,盒蓋上雕刻的葡萄藤蔓與他袖間紋樣如出一轍。"用這個。"他取出新的銀針,金線在月光下泛着溫潤的光,"明日斷橋的晨露,我多采些。"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清脆的銅鈴聲。穿金色襦裙的覓媛晃着腰間猴毛化作的鈴铛跑來,身後跟着抱着波斯毛毯的徐懷瑾。"可算逮到你們了!"覓媛眨着眼睛,金飾在月光下晃得人眼花,"懷瑾說這毯子最是保暖,你們坐了許久,莫要着涼。"
徐懷瑾将毛毯輕輕鋪在石凳上,目光不經意掃過洛君手中的針線盒:"前日得了本西域刺繡圖譜,倒有幾樣針法新奇。"他說話時,覓媛已經挨着覓如坐下,指尖戳了戳她發燙的臉頰:"還繡呢?再繡下去,洛公子的眼睛都要熬紅了。"
洛君并未接話,隻是專注地将金線穿過銀針,動作流暢如行雲流水。覓如望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幼時他替自己包紮傷口,也是這般小心翼翼。夜風掠過湖面,掀起她鬓邊碎發,卻被洛君用持針的手輕輕按住:"别動。"他聲音很輕,卻讓覓媛誇張地捂住心口:"瞧瞧這護犢子的模樣!"
正鬧着,穿亮黃色衣服的覓佳舉着螢火蟲燈籠蹦跳而來,發間蒲公英絨毛随着動作簌簌飄落:"阿川說要帶我們去看夜捕!"她忽然瞥見覓如手中的繡帕,眼睛亮晶晶地湊過來,"呀!洛公子又在幫姐姐穿針!我們蟻族織巢時,也是這般互幫互助呢!"
洛君終于擡起頭,唇角勾起溫柔的弧度:"那明日織繡帕,也請覓佳姑娘指點一二?"他說話時,金線已經穩穩穿過針孔,驚起燈籠裡的螢火蟲,綠光與月光交織,映得覓如耳尖通紅。遠處傳來醉夢熙的笑鬧聲,夾雜着小葵模仿老虎的吼聲,而石案上的徽墨與繡帕,在朦胧月色中靜靜訴說着未言盡的溫柔。
湖面忽然泛起細碎漣漪,九妹醉夢泠濕漉漉地從水中探出頭,粉紅色魚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澤,發間貝殼串叮當作響:“快來!覓兩哥哥在水下發現了會發光的石頭!”她話音未落,小加加已經拽着劉阿肆的衣袖往湖邊跑,白色裙擺沾滿夜露。
覓如被這陣仗引得直笑,手中繡帕跟着輕顫。洛君見狀将繡針别進她衣襟,起身時月白長衫掃過波斯毛毯:“去瞧瞧?”他伸手時,腕間纏着的紅繩不經意露出半截——那是去年上元節,她親手為他系上的平安結。
衆人圍到湖邊時,醉夢泠正托着顆鵝蛋大小的石頭浮出水面。石頭表面流轉着藍紫色光暈,将她濕漉漉的臉頰映得如夢似幻。“像不像天上的星星掉進了湖裡?”覓兩哥哥甩了甩頭發,水珠濺在小葵臉上,惹得虎妞舉着拳頭要追。
“當心别摔了!”醉夢甜急匆匆趕來,橙色圍裙上還沾着桂花糕碎屑,“這石頭摸起來冰涼,莫不是傳說中的寒月石?”燕子嚴默默脫下外衫披在她肩頭,指尖拂過她被夜風吹亂的發絲。
醉夢紫倚在納蘭京懷裡,紫色羅裙掃過滿地星輝:“不如做成燈墜,挂在畫舫上倒别緻。”她話音未落,醉夢紅已經湊過去,紅色紗衣上的九命貓随着動作仿佛要撲向石頭:“依我看,磨成粉摻進胭脂,保準能迷倒萬千公子。”
覓如蹲在岸邊伸手觸碰石頭,涼意順着指尖蔓延。洛君忽然在她身後蹲下,衣擺掃過她的素蘭裙擺:“冷不冷?”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拂過後頸,驚得她縮了縮脖子。而遠處,醉夢熙正和大風比試誰能将石子打得更遠,小葵和二寶舉着樹枝當劍追鬧,歡笑聲驚起一灘栖息的白鹭。
月光如水,灑在衆人笑鬧的身影上。覓如望着洛君專注研究石頭的側臉,忽然覺得,即便時光永遠停留在這般平凡的夜晚,守着這一池星光與身邊人,便已是人間至美。
寒月石的微光中,穿亮黃色短打的覓佳突然拍掌:“用這石頭磨粉,拌着花蜜喂螞蟻,說不定能長出會發光的蟻巢!”她眼睛亮得像綴着星辰,發間蒲公英絨毛随着動作簌簌抖動。李屹川撓着後腦勺憨笑,将披風往她肩上緊了緊,“當心着涼,明早還要去後山采菌子。”
“說起後山,”醉夢蘭晃着靛藍裙擺走近,發間鼠尾草發簪輕輕搖晃,“南宮潤前日在書齋翻到古籍,說月圓夜的露珠能讓繡品永不褪色。”她話音未落,南宮潤已展開泛黃的書卷,修長手指點着蠅頭小楷:“此處記載,需用荷葉承露,配以......”
“又在掉書袋!”醉夢紅笑罵着抛去顆烤栗子,紅色紗衣上的銀線貓紋在月光下靈動如真。馮廣坪眼疾手快接住栗子,剝殼時露出的果仁金黃油亮,“嘗嘗?新炒的糖栗,比往年的都香甜。”他遞給醉夢紅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泛紅的耳尖。
覓如望着衆人說笑,手中無意識摩挲着繡帕邊緣。洛君察覺到她的動作,從袖中取出個白玉小瓶:“早備好了。”瓶中盛着的液體在寒月石映照下泛着微光,“前日去醫館,正巧得了些明目草熬的藥水。”他托起她的手,動作輕柔地将藥水滴在她酸澀的眼眶周圍,“往後若還看不清,喚我便是。”
湖面突然傳來潑水聲,醉夢泠化作魚尾躍出水面,粉色裙擺裹着月光散落。“來打水仗啊!”她笑着甩出一串水珠,正巧落在小葵頭上。虎妞“嗷”地叫着卷起袖子,橙色裙擺飛揚:“二寶!抄家夥!”兩人舉着荷葉當盾牌,追得醉夢泠又躲回水中。
歡笑聲驚起栖息在柳樹上的夜枭,振翅聲混着畫舫傳來的琵琶曲,在西子湖畔回蕩。覓如感受着洛君掌心的溫度,望着篝火餘燼中未燃盡的繡線,忽然覺得,那些穿不過的針孔、未繡完的紋樣,都不及此刻圍爐夜話的時光珍貴。夜風掠過她發間的狗尾巴草花環,帶着草木清香,将這平凡又溫暖的夜晚,輕輕揉進江南的月色裡。
夜漸深,篝火隻剩零星火星在灰燼中明滅。穿金色襦裙的覓媛突然打了個哈欠,猴毛化作的金鈴铛随着動作叮當作響:“困煞人也!懷瑾,快背我回去。”徐懷瑾笑着蹲下身,錦袍下擺掃過滿地星輝:“小祖宗,明日還要早起逛市集呢。”
醉夢紫倚在納蘭京懷裡,紫色羅裙上的銀狐刺繡泛着幽光:“我們也回吧,明兒讓廚房炖些醒酒湯,免得頭痛。”她晃了晃空酒壺,指尖繞着鎏金壺柄,忽然狡黠地瞥向覓如,“倒是有些人,怕是要在月下繡到天亮咯?”
衆人笑鬧着散去,腳步聲漸遠。覓如望着手中繡帕,金線勾勒的并蒂蓮在月光下隻餘半朵。洛君卻不催促,隻從袖中取出一盞小巧的白玉燈,燈芯浸着寒月石研磨的粉末,亮起時映得他眉眼柔和:“慢慢繡。”他說着将燈盞往她膝頭挪了挪,“光夠亮麼?”
湖面忽然吹來一陣風,卷起覓如鬓邊碎發。洛君伸手替她别到耳後,指腹擦過她發燙的臉頰:“冷不冷?”不等回答,已将自己的月白外衫披在她肩頭,衣料上還帶着墨香與篝火的暖意。覓如低頭穿針,卻因心跳過快,銀針在月光下晃成虛影。
“莫急。”洛君覆上她的手,掌心貼着她掌心的薄繭,“還記得幼時教你寫字麼?你總把‘心’字少寫一點,說那一點要留給最重要的人。”他說話時,金線已順着兩人相觸的手,穩穩穿過針孔,驚起燈盞裡幾縷細小的熒光。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驚得栖息在蘆葦叢中的水鳥撲棱棱飛起。覓如忽然放下繡帕,轉頭望向洛君。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卻遮不住眼底的溫柔。“洛君,”她輕聲說,聲音比夜風還輕,“往後無論繡什麼,都與你一起,可好?”
洛君聞言怔住,繼而唇角揚起熟悉的弧度。他沒有回答,隻是将她的手輕輕握在掌心,就着月光,繼續勾勒那朵未完成的并蒂蓮。湖面波光粼粼,将兩人依偎的身影,與那盞搖曳的白玉燈,一同揉碎在江南的夜色裡。
此後每日清晨,洛君總會帶着荷葉承的露珠準時出現在覓如窗前。露珠盛在青瓷碗裡,映着天光宛如碎鑽,他倚着雕花窗棂看她将露水浸入絲線,月白長衫被晨風鼓起,發間玉簪垂落的流蘇掃過窗台上的茉莉。
那日午後,醉夢甜風風火火撞進繡房,橙色裙擺沾着面粉:"快來幫忙!少凱送來兩筐糯米,說是要釀秋酒!"她話音未落,燕子嚴已提着木桶跟進來,目光溫柔掃過她鼻尖的面粉:"慢點跑,當心摔着。"醉夢甜吐吐舌頭,拽着覓如就往廚房跑,洛君笑着将她未繡完的帕子仔細折好,放進随身的錦囊。
廚房蒸騰的熱氣裡,衆人鬧作一團。醉夢紅踮腳往酒壇裡撒桂花,紅色紗衣險些掃翻酒曲,馮廣坪慌忙伸手扶住;醉夢青盤着蛇尾坐在竈台邊,替何童遞柴火時,指尖總會不經意相觸;小葵舉着酒勺要嘗鮮,被二寶攔住:"燙!我吹涼了給你。"
覓如正往糯米裡摻酒曲,忽然感覺肩頭一沉。洛君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替她系上被熱氣熏得松散的圍裙:"當心弄髒了衣服。"他說話時呼吸掃過耳畔,驚得她手一抖,酒曲撒出些許。醉夢熙見狀哈哈大笑,白色勁裝随着笑聲晃動:"洛公子這護妻模樣,倒比我練劍還專注!"
暮色降臨時,新釀的酒已入壇封存。衆人歪歪扭扭坐在廊下,看醉夢泠在湖心淺灘戲水,粉紅色魚尾攪碎一池霞光。小加加突然指着天邊驚呼:"快看!雙彩虹!"兩道絢麗的虹橫跨湖面,将醉夢瑤發間的珍珠钗、覓媛裙擺的金絲猴毛都染成七彩。
洛君輕輕碰了碰覓如的手,遞來塊茯苓餅。她咬下一口,甜香混着晚風裡的桂花香。遠處醉夢香倚在聶少凱肩頭,明黃色裙擺繡着的豹紋在夕陽下泛着柔光;南宮潤正給醉夢蘭念詩,書頁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覓如望着熱鬧的衆人,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比繡品上的金線還珍貴。洛君伸手替她拂去落在發間的花瓣,兩人相視而笑。畫舫的歌聲從遠處飄來,與衆人的談笑聲、湖面的波湧聲融成一片,在江南的暮色裡,織就最溫暖的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