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窗棂時,覓佳将竹扇輕撥,陶罐裡的茶湯泛起細碎漣漪,明黃羅裙随着動作輕晃。李屹川卸了護腕倚在案邊,看少女鼻尖沾着茶沫專注煨茶的模樣,氤氲茶香裹着木柴噼啪聲,将一室溫柔釀成比茶湯更醇厚的情意。
檐角雨珠輕敲青瓦,覓佳跪坐在泥爐旁,亮黃襦裙垂落如流霞,玉手輕撥炭火,陶壺裡茶湯咕嘟作響。李屹川褪去勁裝,将她攏在臂彎,看袅袅茶煙纏繞着少女耳畔碎發,清甜茶香漫過兩人相貼的眉梢,比蜜糖更濃的情愫在暖霧中悄然生長。
暮春的西子湖被晚霞染成琥珀色,水紋間浮動着零星的晚櫻花瓣。覓府西廂房的竹簾半卷,晚風穿堂而過,将案頭宣紙上未幹的墨香攪得淩亂。覓佳跪坐在泥爐旁,鵝黃襦裙上金線繡的蟻紋随着動作輕顫,發間玉簪垂落的流蘇掃過泛紅的臉頰。
"又把炭火燒得太旺了。"李屹川解下玄色護腕擱在窗沿,健碩的臂膀帶起一陣風,将少女耳畔碎發吹得飛揚。他雖生得虎背熊腰,指腹卻因常年握劍磨出薄繭,此刻正輕輕擦過覓佳沾着茶沫的鼻尖,"當心燙着。"
覓佳仰起臉笑,杏眼裡盛着跳動的燭火:"才不會呢!二姐教我用銀杏木煨茶,說這樣的火最溫吞。"她将竹扇翻轉,火苗立刻聽話地矮下去,陶壺裡的茶湯咕嘟作響,混着松煙香的白霧袅袅升騰,在兩人之間織出朦胧的紗。
李屹川忽然伸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讓她倚在自己胸口。少女發間的茉莉香混着茶香,直往他鼻尖鑽。"明日我要随商隊去揚州。"他下巴蹭過她柔軟的發頂,聲音不自覺放柔,"想吃什麼,回來給你帶?"
泥爐裡的木柴突然爆出火星,覓佳指尖一顫,竹扇差點滑落。她盯着茶湯裡晃動的倒影,聲音比漣漪還輕:"聽說揚州的翡翠糕......"話未說完,就被一陣笑聲打斷。
"就知道你惦記這個。"李屹川扳過她的肩膀,看她因害羞而泛紅的耳尖,忽然覺得滿室茶香都不及眼前人半分甜。窗外傳來歸鳥的啼鳴,暮色徹底漫進屋子,将相擁的兩人染成暖融融的剪影。
驟雨初歇,西子湖籠在薄霧裡,青石闆路上蜿蜒着蚯蚓爬過的濕潤痕迹。覓府的雕花窗棂半掩,檐角銅鈴被穿堂風撥得叮咚作響,驚起梁間雙燕。覓佳跪坐在泥爐邊,鵝黃裙裾鋪展如綻放的向日葵,裙擺上金線繡的蟻紋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她手持竹扇的手腕纖細,卻因常年操持茶事顯出柔韌的力道。
李屹川卸下玄鐵護腕時,青銅扣環相撞發出清脆聲響。他扯開浸透汗水的束發巾,墨發如瀑垂落肩頭,棱角分明的下颌還沾着趕路帶回的草屑。見覓佳正專注盯着陶壺,他故意放重腳步,靴底碾過地上未幹的水窪,濺起的水花沾濕了少女的裙角。
"又偷溜回來吓我!"覓佳轉頭嗔怪,杏眼圓睜時睫毛撲閃如蝶翼。她伸手要推,卻被李屹川長臂一攬,整個人跌進帶着皂角香的胸膛。少年溫熱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尖,混着潮濕的水汽:"揚州翡翠糕太沉,我得先存點力氣背着你去取。"
泥爐裡的火苗突然竄高,映得覓佳臉頰比晚霞還豔。她掙紮着要去調火,發間茉莉簪子卻被李屹川指尖勾住:"别動,"他的聲音低啞,"看你被煙熏紅的眼睛,倒像偷吃糕點被抓包的小螞蟻。"說着指腹輕輕擦過她眼下,動作卻比擦拭名劍還要小心翼翼。
陶壺突然劇烈震動,茶湯溢出壺口,在青石闆上燙出深色痕迹。覓佳慌亂去扶,卻被李屹川握住手腕。兩人倒影在茶湯漣漪中交疊,他喉結滾動,聲音裹着滾燙的茶香:"下次煨茶,換我守着火候。"窗外雨絲又密起來,斜斜掠過燭火,将相擁的身影投在雕花木窗上,恍惚間竟像是要化進這朦胧的江南雨幕裡。
雨勢漸密,青瓦上的水珠連成銀線,順着飛檐墜入庭院的荷花缸,驚得睡在蓮葉下的紅鯉四散逃竄。覓佳被突然加重的雨聲驚得一顫,李屹川順勢将她裹進帶着體溫的外袍裡,粗粝的掌心貼着她微涼的脊背輕輕摩挲。
"這雨怕是要下整夜。"他下巴抵着少女發頂,目光掃過泥爐邊散落的茶餅碎屑,忽然想起揚州街頭小販吆喝的蜜餞,"若是有桂花糖漬的藕片配茶,倒能解解這濕氣。"
覓佳仰起頭,鼻尖幾乎擦過他的下颌,發間茉莉香混着雨腥氣撲面而來:"七姐前日送來的糖漬梅子還收在冰窖,我去取?"話音未落便要起身,卻被李屹川長臂攔住,整個人跌進他懷裡,撞得對方悶哼一聲。
"别動。"少年聲音帶着幾分沙啞,指腹擦過她泛紅的唇瓣,"你瞧,茶湯濺到嘴角了。"覓佳耳尖發燙,正要反駁,卻見李屹川忽然傾身,溫熱的氣息掠過她的臉頰,竟對着陶壺吹了口氣。沸騰的茶湯泛起漣漪,水霧裹着茶香漫上來,在兩人之間織出朦胧的薄紗。
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随着醉夢熙爽朗的笑聲:"老六!快來看我新得的軟劍!"話音未落,門扉被猛地推開,裹挾着潮濕水汽的冷風灌進屋子。覓佳慌忙要從李屹川懷裡掙脫,卻被他扣住腰際,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慌什麼,我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醉夢熙停在門口,白色勁裝還滴着水,狼尾辮梢沾着草葉。她挑眉打量屋内情形,忽然咧嘴一笑:"打擾了打擾了,我這就去尋六姐試劍!"說罷反手關上門,故意重重咳嗽兩聲,腳步聲卻在廊下徘徊不去。
覓佳臉頰燒得滾燙,伸手要掐李屹川,卻被他握住手腕輕輕含住指尖:"下次煨茶,該換個帶鎖的門。"他眼底笑意翻湧,倒映着跳動的燭火,像極了揚州夜市裡晃悠的花燈,"省得總被這些'好事者'壞了興緻。"
雨簾忽而被風卷得歪斜,幾片殘荷順着西子湖的水流漂到覓府水榭下。醉夢熙故意拖長的腳步聲剛消失,李屹川便伸手将歪斜的陶壺扶正,指節上練武留下的薄繭擦過壺身燙痕,卻似渾然不覺。"七妹說揚州有會唱戲的茶樓,"他忽然開口,掌心覆上覓佳發涼的手背,"等天放晴,帶你去聽《白蛇傳》?"
覓佳的睫毛輕輕顫動,茶湯在壺中晃出細密漣漪。她望着少年被燭火映得半明半暗的側臉,忽然想起前日在市集見他跟商販讨價還價的模樣——明明能單手舉起石磨的大力士,卻為了買她愛吃的糖畫,蹲在攤子前認真數銅闆。"你不是最怕聽戲?"她指尖勾住對方束腰的縧帶,"上次陪六姐聽曲,你都睡着了。"
話音未落,李屹川忽然傾身,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覓佳能清楚看見他眼底跳動的燭火,還有鬓角未幹的雨珠順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那是因為沒你在身邊。"他的聲音低得像浸透了蜜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臉頰,"若你在,便是聽整夜的《牡丹亭》,我也能數清你睫毛上落了幾片茶霧。"
泥爐裡的木柴突然爆出輕響,濺起的火星吓得覓佳往他懷裡縮了縮。李屹川順勢将她圈得更緊,粗粝的掌心隔着薄衫在她後背輕輕摩挲。院外傳來醉夢甜清脆的笑聲,混着二姐特有的軟糯嗓音:"八妹又在捉弄人!當心我告訴大風哥!"
覓佳正要探頭去看,卻被李屹川用下巴壓住發頂。"别理她們。"少年的聲音悶悶的,帶着幾分不滿,"難得有清靜時候......"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重物落水聲,驚起滿池白鹭。緊接着是醉夢熙豪邁的呼喊:"小葵!快來看我新練的水上漂!"
李屹川無奈地歎氣,胸腔的震動透過衣襟傳到覓佳心口。她仰起頭,正撞見少年寵溺又無奈的眼神,突然覺得這被打斷的時光也格外甜蜜。雨聲漸急,陶壺裡的茶香卻愈發醇厚,像極了他們被瑣碎日常浸潤的、綿長的情意。
雨勢忽急,豆大的雨珠砸在青瓦上,濺起的水霧混着茶香在屋内彌漫。覓佳不安地動了動,鵝黃襦裙上繡着的金蟻圖案随着動作微微起伏,發間茉莉簪子也跟着輕輕搖晃。李屹川察覺到她的局促,伸手将她鬓邊被茶霧打濕的碎發别到耳後,指腹不經意間擦過她發燙的耳垂。
"在想什麼?"他低頭看着她,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窗外的閃電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卻掩不住眼底的缱绻。
覓佳咬了咬嘴唇,聲音輕得像怕驚飛了梁間的燕子:"在想...在想你去揚州會不會遇到危險。"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眼前這人能單手舉起百斤巨石,又何須她擔憂。
李屹川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長臂收緊将她整個圈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發頂輕輕蹭了蹭:"我的小螞蟻何時學會擔心人了?"他故意壓低聲音,帶着幾分戲谑,"再說了,就算真有危險,我這雙胳膊,可專是用來護着你的。"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着醉夢紅爽朗的笑聲:"快讓讓!三姐新做的荷葉糕,再不來可就被小加加吃光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醉夢紅一襲紅衣如火焰般闖進來,懷裡抱着個竹編食盒,發間還沾着幾片荷葉。
覓佳慌忙要從李屹川懷裡掙脫,卻被他扣得更緊。醉夢紅見狀挑了挑眉,故意拖長聲音:"哎喲,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不過這茶香配着荷葉糕,倒真是絕配!"說着便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掀開食盒,甜香頓時彌漫開來。
李屹川無奈地歎了口氣,卻也松開了手。覓佳臉頰绯紅,低頭去看陶壺裡的茶湯,卻見水面倒影裡,李屹川正盯着她笑,那眼神,比食盒裡的糕點還要甜上幾分。
雨勢漸緩,檐角滴落的水珠在青石上敲出錯落節奏,混着遠處醉夢熙練劍時的清喝,順着半開的雕花窗漫進屋内。醉夢紅剛揭開荷葉糕的油紙,蒸騰的甜香便與茶香纏作一團。覓佳望着瓷盤裡翠色欲滴的糕點,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陶壺上的纏枝紋,耳尖還泛着未褪的紅。
“快嘗嘗,三姐這次放了雙倍的桂花蜜!”醉夢紅用銀匙戳開軟糯的糕體,琥珀色糖餡緩緩流出,在燭光下晃出細碎金芒。她忽然狡黠地瞥向李屹川,紅衣如火焰般傾身:“不過依我看,有些人眼裡啊,可比這糕點甜多了。”
李屹川喉間溢出輕笑,伸手取過茶盞時,小臂肌肉在薄衫下繃出流暢線條。他特意将茶湯吹涼些,才遞到覓佳唇邊:“張嘴。”少女睫毛輕顫,餘光瞥見醉夢紅促狹的眼神,反而鼓起勇氣仰頭飲盡,溫熱的茶湯滑過喉嚨,倒比平日多了幾分灼意。
院外突然傳來木輪碾過積水的聲響,緊接着是小加加清亮的喊聲:“二姐做的酒釀圓子來咯!”竹簾被掀開的刹那,裹着桂花香氣的白霧湧進屋子,醉夢甜系着藕荷色圍裙探進半個身子,鬓邊還沾着糯米粉:“阿川這次從揚州帶什麼回來?可不許又藏着掖着!”
李屹川正要答話,覓佳卻突然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泥漬。那道深色痕迹蜿蜒至肘間,顯然是冒雨趕路留下的。她的心尖忽地一顫,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撫,指尖觸到布料下微凸的棱角——那裡竟藏着個油紙包,形狀方方正正,像是......
“别看了。”少年突然握住她的手,耳尖難得染上绯色,“等茶涼透了再給你。”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層層布料傳來,比泥爐裡的炭火更灼人。窗外,暮色不知何時已漫過西子湖的畫舫,将相擁的三人染成暖融融的剪影,唯有陶壺裡的茶湯依舊咕嘟作響,訴說着比夜色更綿長的情意。
雨徹底歇了,暮色如墨染透雲層,西子湖面浮起薄薄霧氣。醉夢甜端着酒釀圓子剛落座,忽聽得院外傳來銅鈴輕響,六姐醉夢蘭的聲音混着風飄進來:"潤郎從姑蘇帶回的碧螺春,說是要換小加加的桂花蜜!"話音未落,一襲靛藍襦裙的身影已靈巧閃過回廊,身後跟着懷抱青瓷茶罐的南宮潤,衣擺沾着未幹的水痕。
"來得正好!"醉夢紅眼疾手快,扯過南宮潤的衣袖往屋内拽,"阿川藏着好東西,偏要等茶涼!"李屹川聞言将覓佳護在身後,耳尖通紅卻梗着脖子:"誰說要藏了?"他伸手探入衣襟,油紙包邊緣還帶着體溫,"隻是怕燙着......"
覓佳盯着方方正正的油紙包,心跳快得像擂鼓。她小心翼翼拆開,露出四四方方的翡翠糕,晶瑩剔透的糕體上還嵌着幾粒金箔,在燭光下泛着溫潤的光。李屹川撓了撓頭,平日握劍的大手捏着塊翡翠糕遞過來:"老闆說新出的花樣,用了蜂蜜和牛乳......"話未說完,醉夢熙的笑聲突然從屋頂傳來:"喲,我們大力士也會說情話了!"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醉夢熙白衣勝雪,倒挂在飛檐上,腳邊還坐着同樣一襲白衣的大風,正替她别好歪斜的發簪。醉夢甜舉着木勺佯裝要砸,藕荷色圍裙沾着糯米團:"下來吃圓子!當心摔進湖裡喂魚!"
覓佳咬了口翡翠糕,甜絲絲的滋味在舌尖化開。李屹川緊張地盯着她:"甜不甜?"少女突然湊近,将沾着糕點碎屑的指尖遞到他唇邊,笑意比茶湯更柔:"你嘗嘗?"屋内哄笑聲驟起,陶壺裡的茶湯沸騰得愈發歡快,袅袅白霧裹着茶香、甜香,還有少年人按捺不住的心動,在暮色裡釀成最溫柔的煙火。
湖面的霧氣不知何時漫進了庭院,廊下的燈籠在水汽中暈開暖黃的光。醉夢蘭将新得的碧螺春倒入陶壺,茶葉舒展時,清冽的茶香與翡翠糕的甜膩、酒釀圓子的醇厚交織在一起。南宮潤倚着雕花窗棂,修長手指捏着茶盞,目光卻總不自覺飄向醉夢蘭泛紅的耳尖。
"阿川這趟去揚州,怕是把整條街的點心鋪子都問遍了。"醉夢紅托着腮,紅衣襯得她眼波流轉,故意湊近覓佳,"上次見他這麼緊張,還是偷藏你繡壞的帕子時呢!"屋内頓時響起一陣哄笑,覓佳的臉"騰"地紅透,慌亂中打翻了手邊的茶盞。
李屹川眼疾手快接住,溫熱的茶湯濺在他手背,他卻渾然不覺,隻盯着覓佳低垂的眉眼:"燙着沒?"話音未落,院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虎妞小葵舉着根烤得焦黑的肉串闖進來,橙色裙擺沾着草屑:"二寶說聞到香味了!這肉......"她突然刹住話頭,看着屋内親昵的場景,眨了眨大眼睛,"我是不是該去屋頂找八姐?"
醉夢甜笑着拉過小葵,往她手裡塞了碗酒釀圓子:"快坐下,再晚可就沒了。"屋内一時熱鬧起來,醉夢熙不知何時從屋頂翻下,正纏着二姐讨要圓子;小加加和劉阿肆蹲在泥爐旁,偷偷往炭火裡埋新挖的紅薯;而醉夢青則與書生何童隔着屏風,低聲談論着新得的詩集。
覓佳靠在李屹川肩頭,聽着滿屋的笑鬧聲,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比任何珍寶都珍貴。她擡頭看向少年棱角分明的側臉,燭火在他睫毛下投出細碎的影,心跳又亂了節奏。李屹川似有所覺,低頭時鼻尖擦過她的,輕聲道:"下次...帶你一起去揚州。"話音未落,陶壺裡的茶湯突然劇烈翻滾,茶香四溢,氤氲了滿室的溫柔。
夜色徹底漫過湖面,湖心亭的燈籠次第亮起,在水波間暈染出細碎的金芒。覓府西廂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脆響,驚得醉夢熙手中的圓子差點掉落——小加加埋在炭火裡的紅薯炸開了,焦香混着青煙騰起,惹得衆人笑作一團。劉阿肆手忙腳亂地撲火,草帽歪戴在頭上,模樣滑稽又可愛。
"讓開讓開!"醉夢瑤晃着粉衣裙擺擠進來,發間珍珠步搖叮咚作響,"羅景珩新制的香料,點上保準把茶香襯得更妙!"她掏出個描金小爐,将琥珀色的香丸輕輕擱入,霎時,龍涎香混着茶香在屋内流淌。七妹醉夢紫倚着門框輕笑,紫色襦裙上暗繡的狐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六姐的碧螺春,配上五姐的香料,倒像在喝百花釀。"
李屹川見覓佳被煙霧嗆得直揉眼睛,長臂一攬将她護在懷裡,大掌輕輕拍着她的背。他望着少女被火光映紅的臉頰,突然想起初見那日,她也是這樣蹲在泥爐旁,鵝黃裙擺沾滿草屑,卻執着地要煨出一壺好茶。"下次換我生火。"他貼着她耳畔低語,"省得你總被煙迷了眼睛。"
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馬蹄聲。醉夢香裹着明黃披風下馬,身後跟着聶少凱,兩人肩頭都落着細密的雨珠。"福州暴雨,提前回來了。"醉夢香摘下鬥篷,豹紋腰帶在燭光下泛着微光,"倒是趕上好時候了?"她挑眉看向屋内親昵的衆人,目光最後落在覓佳手中的翡翠糕上。
二姐醉夢甜立刻盛了碗酒釀圓子遞過去:"快嘗嘗,還熱乎着!"聶少凱接過碗時,與李屹川對視一眼,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屋内的談笑聲愈發熱鬧,醉夢青與何童輕聲和詩,醉夢艾正給蘇晚凝展示新繡的荷包,而小葵已經拉着二寶,開始商量下一串烤肉該刷多少蜜糖。
覓佳靠在李屹川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忽然覺得這樣的喧鬧比任何甯靜都珍貴。陶壺裡的茶湯依舊咕嘟作響,袅袅白霧中,她仰頭看向少年:"其實...有你在,煙火氣也是甜的。"李屹川喉間溢出輕笑,低頭時鼻尖擦過她的,在滿室茶香與歡鬧聲裡,将那句未說出口的情話,釀成了比茶更綿長的溫柔。
夜風卷着新荷的清香漫進窗棂,将屋内缭繞的茶香攪得愈發纏綿。醉夢熙突然抽出腰間軟劍,在廊下舞出一道銀虹,劍光映着她飛揚的白衣,驚得栖在梁上的燕子撲棱棱亂飛。"大風!接着!"她嬌喝一聲,将半塊咬過的荷葉糕抛向暗處,隻見黑影一閃,覓家二舅伯的大兒子大風穩穩接住糕點,俊臉上還沾着方才練刀時的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