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熱鬧勁兒。”醉夢紅蹲在石階上笑個不停,朱色裙擺垂到水裡,驚起幾尾銀魚。馮廣坪怕她着涼,悄悄把披風蓋在她身上,卻換來貓兒似的回望:“假惺惺。”嘴上嫌棄,身子卻往他身邊挪了挪。
覓瑤倚在羅景珩肩頭,望着漫天星輝與滿湖燈火。遠處醉夢泠正指着天上的銀河,粉色裙擺晃成溫柔的漣漪;覓佳和李屹川蹲在角落,亮黃色衣角沾着泥土,不知在研究什麼新奇玩意兒。夜風送來醉夢媛的嬌嗔,她金色披風上的靈猴刺繡在月光下活靈活現,正追着偷吃桂花蜜的徐懷瑾。
“這樣的日子,若是能一直下去就好了。”覓瑤輕聲呢喃,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腰間的玉豬佩。羅景珩将她摟得更緊,下巴輕輕蹭着她的發頂:“傻小豬,以後的日子長着呢。”他說話時的熱氣拂過耳畔,驚起一池漣漪,也驚起她心頭的小鹿,撲通撲通,撞碎了滿湖月光。
忽有細密的鼓點從院外傳來,驚得衆人紛紛探頭張望。小加加赤着腳蹦跳着跑向角門,白色裙擺沾滿草屑:“是雜耍班子巡街!”劉阿肆慌忙追上去,手裡還攥着她遺落的繡鞋。醉夢熙雙眼放光,白色披風獵獵作響,拽着大風便要翻牆而出,卻被醉夢香一把揪住後領:“翻牆像什麼樣子,走正門!”
聶少凱早将馬車備好,黃衫獵獵的醉夢香利落地躍上馭座,豹齒墜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醉夢甜抱着食盒鑽進車廂,橙色圍裙上還沾着糖漬:“正好把沒吃完的柿餅帶着!”燕子嚴緊跟其後,細心地墊好軟墊。車廂裡頓時擠滿了人,醉夢紅蜷在馮廣坪身旁,朱色裙擺與他的粗布衣衫交疊,時不時用貓爪似的指甲戳他腰間。
覓瑤被羅景珩扶上車時,粉裙掃過車轅上的銅鈴。她剛坐下,便被醉夢泠拉到窗邊。九妹的粉色裙擺浸着夜露,發間别着的貝殼發飾輕輕搖晃:“快看!”隻見街道上燈火通明,雜耍藝人踩着高跷穿行而過,火圈在夜色中劃出赤紅弧線。醉夢媛突然掀開簾子,金色披風上的靈猴刺繡活靈活現:“懷瑾說有馴獸表演!”徐懷瑾無奈地跟在後面,手裡還提着她的桂花釀。
羅景珩替覓瑤攏了攏披風,月白錦袍的袖口蹭過她發燙的耳垂。他指着街邊賣糖畫的小攤,低聲道:“要吃小豬形狀的麼?”覓瑤還未回答,醉夢紫已探出腦袋,紫色紗衣掃過衆人:“納蘭京已經去買了!”不遠處,豪門闊少正笨拙地與小販讨價還價,惹得醉夢蘭在一旁掩嘴輕笑,藍色裙裾掃過南宮潤捧着的詩集。
街邊突然爆發出喝彩聲,衆人望去,見醉夢熙不知何時已擠到前排,白色披風在夜風裡翻卷如浪。她握着大風的手,興奮地指着台上舞刀的藝人:“這般刀法,我定能勝過!”大風憨笑着撓頭,任由她将自己拽來拽去。虎妞小葵騎在二寶肩頭,橙色虎頭帽歪得快要遮住眼睛,奶聲奶氣地跟着叫好。
覓瑤靠在羅景珩肩頭,望着街道上流動的燈火與人影。醉夢青正與何童低聲讨論雜耍中的機關術,青色面紗下隐約可見專注的神情;覓佳站在李屹川肩頭,亮黃色衣衫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興奮地指着空中翻飛的戲子。夜風送來烤栗子的香氣,混着姐妹們的笑鬧聲,将這秋夜釀得愈發濃稠。羅景珩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像午後曬暖的柿子,甜而不膩,暖到心底。
雜耍隊伍行至拱橋處突然停下,鑼鼓聲轉為舒緩的絲竹之音。衆人仰頭望去,見橋欄上不知何時懸起數十盞兔形花燈,柔光将醉夢艾的綠裙染成翡翠色。蘇晚凝悄悄摘下自己的月白巾帕,替她裹住被夜風吹涼的指尖:“當心受了寒。”兔女耳尖泛紅,低頭擺弄裙擺上的鈴蘭刺繡,驚得藏在褶皺裡的螢火蟲撲棱棱飛出來。
“快看!是馴獸表演!”醉夢媛扒着馬車窗沿,金絲披風滑落肩頭也渾然不覺。徐懷瑾眼疾手快接住,順便将溫熱的桂花釀塞進她手裡:“小饞猴,仔細燙着。”台上馴獸師揮鞭甩出脆響,三隻小猴踩着木輪車魚貫而出,其中一隻忽然蹦到人群裡,拽住醉夢蘭的藍色裙角。南宮潤剛要驅趕,卻見鼠女蹲下身,從袖中掏出炒貨喂給小家夥,藍寶石耳墜随着動作輕輕搖晃。
覓瑤被人群擠得踉跄,後腰突然貼上羅景珩溫熱的胸膛。他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舉起剛買的糖畫——那隻糖制小豬憨态可掬,琥珀色糖絲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張嘴。”他用竹簽挑下糖豬的尾巴,哄小孩般遞到她唇邊。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化開時,覓瑤瞥見醉夢泠正踮腳與覓兩哥哥分享蜜餞,粉色裙擺掃過青石磚,驚起幾串銀鈴般的笑聲。
醉夢紫突然拽着納蘭京鑽進人群,紫色紗衣帶起香風:“聽說雜耍班主有隻九尾狐,我倒要瞧瞧是真是假!”豪門闊少無奈地笑着跟上,腰間玉佩撞出清響。與此同時,醉夢熙已按捺不住,白色披風一抖便要躍上擂台比試,卻被大風死死抱住:“使不得!人家是賣藝的……”狼女急得直跺腳,發間銀飾叮當作響。
街角突然傳來驚呼,衆人轉頭望去,見小加加被擠得險些摔倒。劉阿肆立刻蹲下身子,讓少女踩在自己肩頭:“這樣看得清楚!”他粗糙的布衣蹭着她的白裙,卻穩穩托住了興奮得直晃的小身影。醉夢甜見狀,連忙從食盒裡取出柿餅分給大家,橙色圍裙兜着的桂花簌簌落在燕子嚴的發間。
覓瑤咬着糖畫,望着漫天星火與滿地人影交疊。羅景珩替她擋住擁擠的人流,衣擺掃過她沾着糖霜的指尖。遠處醉夢青正與何童争論戲法中的障眼法,青色面紗下偶爾露出促狹的笑意;覓佳拽着李屹川的袖口,亮黃色衣衫在人潮中如跳動的火焰。夜風卷着市井煙火氣拂過耳畔,她忽然覺得,這吵吵鬧鬧的人間,遠比枝頭最紅的柿子還要甜三分。
忽有一聲清亮的唢呐穿透喧鬧,雜耍隊伍中央的大帳緩緩掀開,籠着薄霧的高台上升起三隻毛色雪白的靈鹿。醉夢艾輕呼一聲,綠色裙擺掃過滿地糖霜,蘇晚凝下意識張開手臂将她護在身後,卻見兔女早已雙眼發亮:"快看!鹿角上還綴着會發光的夜明珠!"
"不過是些障眼法。"醉夢青半倚在何童肩頭,青色面紗随着夜風輕顫。書生連忙掏出懷中的紙扇替她遮擋人流,袖口的墨漬蹭上她的衣擺也渾然不覺。而醉夢紫早按捺不住,紫色紗衣如蝶般穿梭在人群中,九尾狐耳墜在靈鹿光芒的映照下泛着妖異的紫:"納蘭京!快給我買那鹿角發飾!"豪門闊少無奈一笑,腰間的玉牌在掏錢時撞出清響。
覓瑤被人群擠得往羅景珩懷裡縮了縮,粉裙上的金線繡着的小肥豬圖案随着動作若隐若現。羅景珩見狀,不動聲色地旋身将她護在身後,月白錦袍拂過她發間的桂花:"莫怕,我在。"他說話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因緊張而泛紅的耳垂,惹得覓瑤心頭一顫,手中的糖畫險些掉落。
"讓讓!讓讓!"醉夢熙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狼女白衣翻飛,硬是在人群中劈開條路,大風則扛着她的木劍跟在後面,憨笑着向被擠到的路人道歉。醉夢媛趁機鑽到最前排,金色披風上的靈猴刺繡在靈鹿的光芒下栩栩如生:"懷瑾!快給我和小鹿畫像!"徐懷瑾哭笑不得地展開畫紙,卻在落筆時偷偷添了隻偷摘果子的小猴。
小加加突然指着靈鹿背上的銀鞍驚呼:"那上面刻的花紋,和阿肆在田裡挖到的古币好像!"少女說着,白色裙擺沾滿塵土也不在意,劉阿肆連忙從懷中掏出布包着的古币,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托着:"真的有點像......"兩人蹲在路邊,頭挨着頭研究起來,月光将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覓瑤望着眼前熱鬧的景象,忽然想起白日裡摘柿子的光景。羅景珩似乎察覺到她的思緒,低頭在她耳畔輕笑:"明日再給你摘一樹更紅的。"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掃過脖頸,驚得覓瑤臉頰發燙,恰似枝頭熟透的柿果。遠處醉夢甜正将新烤的栗子分給衆人,橙色圍裙兜着的火光映得燕子嚴的笑容格外溫柔,而醉夢香與聶少凱早已躍上屋頂,豹女敏銳的目光警惕地掃視着人群,黃色勁裝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靈鹿表演正酣時,忽有陣異香随風飄來。醉夢蘭抽動鼻尖,藍色裙裾掃過滿地糖紙:“是松露糖的味道!”南宮潤聞言,立刻循着香氣撥開人群,書卷氣十足的長衫沾了幾片落葉也渾然不覺。醉夢紅則像貓一般輕巧地躍上茶攤的木桌,朱色裙擺垂落,驚得掌櫃手中的茶壺險些傾倒:“老闆,這糖可是從西域來的?”馮廣坪無奈搖頭,一邊掏出銀錢賠禮,一邊伸手去扶險些失衡的戀人。
“閃開!”醉夢熙的暴喝突然響起。衆人回頭,隻見狼女白衣翻飛,正揮舞木劍劈向空中——不知何時,三隻彩鸢纏在了一起,線團越絞越緊,眼看要墜落。大風急得直搓手:“當心傷着人!”話音未落,醉夢熙足尖點地,劍光如練斬斷絲線,彩鸢撲棱棱飛向夜空,引得周遭百姓齊聲喝彩。
覓瑤被這陣仗吓得一顫,下意識往羅景珩懷裡縮。羅景珩輕輕拍着她的背,月白錦袍下傳來沉穩的心跳聲:“别怕,她有分寸。”他說話時,指尖劃過她粉裙上繡着的小豬圖案,忽然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方才買的桂花糖糕,嘗嘗?”溫熱的糕點遞到唇邊,甜香混着他身上的松香,讓覓瑤臉頰又泛起紅暈。
此時醉夢甜正踮腳給燕子嚴擦汗,橙色圍裙上沾着的糖霜蹭到了他的衣襟:“累壞了吧?”書生笑着搖頭,順手将剛買的糖人遞給她——那是隻栩栩如生的小母雞。醉夢青則纏着何童拆解雜耍班子的機關,青色面紗下眼神狡黠,吓得書生慌忙翻找懷中的《百工譜》。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哄笑。衆人望去,見小加加騎在劉阿肆肩頭,白色裙擺掃過少年的臉,正伸手去夠高懸的燈籠。“再高點!”少女興奮地喊着,劉阿肆漲紅着臉踮腳,草鞋在石闆路上打滑。虎妞小葵見狀,拽着二寶的袖子往前沖,橙色虎頭靴踩過水窪:“我們也去!”
覓瑤咬着糖糕,望着漫天飛揚的燈火與笑鬧的人群。羅景珩替她将滑落的披帛系好,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稀世珍寶。遠處醉夢紫正纏着納蘭京讨要靈鹿造型的香囊,紫色紗衣在月光下流轉着光暈;覓媛舉着徐懷瑾畫的小猴畫像,金色披風上的靈猴刺繡仿佛也要躍出來湊熱鬧。夜風裹着市井的煙火氣拂過,她忽然覺得,這樣平凡又熱鬧的時光,竟比任何珍馐都要甜蜜。
正當衆人沉浸在熱鬧中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醉夢香警覺地眯起眼,黃色勁裝下的肌肉瞬間繃緊,豹齒墜子随着動作發出細微的撞擊聲。聶少凱已伸手按住腰間佩劍,低聲道:"像是官差的馬隊。"人群騷動起來,隻見十餘名身披玄甲的騎兵分開人流,為首之人勒住缰繩,高聲喊道:"平陽宛主有令,今夜子時封城!閑雜人等速速歸家!"
醉夢熙的木劍"嗆啷"一聲入鞘,白衣獵獵作響:"封城?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大風連忙扯住她的披風,生怕她沖動上前。醉夢甜攥着燕子嚴的衣袖,橙色圍裙下的手指微微發抖:"會不會和前些日子漕運失盜的傳聞有關?"書生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卻望向醉夢青——蛇女正與何童低聲耳語,青色面紗下的神色凝重。
覓瑤下意識往羅景珩身邊靠了靠,粉裙上的金線小豬随着顫抖輕輕晃動。羅景珩将她護在懷中,月白錦袍擋住撲面而來的夜風,袖中滑出的暖手爐貼着她冰涼的指尖:"别怕,有我。"他的聲音低沉而鎮定,卻在瞥見她泛紅的眼角時,不自覺地放柔了語氣,"明日天一亮,我便去打聽消息。"
醉夢紅突然靈巧地躍上酒樓的飛檐,朱色裙擺如火焰般綻開:"看!西街方向有火光!"衆人循聲望去,果然見遠處騰起滾滾濃煙。馮廣坪立刻掏出火折點燃随身火把,粗粝的手掌緊握着羅景珩遞來的水囊:"我去看看能不能幫忙!"醉夢紫拽着納蘭京緊随其後,紫色紗衣掠過受驚的百姓,九尾狐耳墜在火光中泛着幽芒。
小加加突然拽住劉阿肆的衣袖,白色裙擺沾滿泥土:"我們去幫忙救火吧!"少年望着少女堅定的眼神,将農具往肩上一扛:"走!我背你!"虎妞小葵已經騎在二寶肩頭,橙色虎頭帽歪得厲害:"我和二寶也去!我們跑得最快!"醉夢媛将徐懷瑾畫的小猴畫像塞進懷裡,金色披風獵獵作響:"懷瑾,我們去疏散老弱!"
覓瑤望着混亂卻有序的人群,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羅景珩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先送你回家。"他說話時,腰間的青玉小豬佩與她的佩飾輕輕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遠處醉夢泠正被覓兩哥哥護在中間,粉色裙擺随着奔跑揚起,像朵在夜色中搖曳的睡蓮。而醉夢蘭已經掏出銀針,與南宮潤一起在街邊搭建臨時醫棚,藍色裙裾掃過滿地狼藉,卻掩不住眼中的堅毅。
羅景珩攬着覓瑤避開洶湧人潮,轉身時瞥見醉夢香已化作半獸形态,金色獸瞳在夜色中如兩簇幽火。聶少凱抽出軟劍割開纏在百姓身上的缰繩,福州公子的綢緞衣袖被劃破也渾然不覺。街道另一頭,醉夢甜踮腳将熬好的姜茶遞給救火的民夫,橙色圍裙沾滿灰燼,燕子嚴正用竹竿挑開橫梁上墜落的帷幕。
“這邊危險!”醉夢紅的尖叫突然刺破夜空。衆人擡頭,見她弓着脊背蹲在燃燒的屋檐上,朱色裙擺卷着火星。馮廣坪抄起旁邊的長梯,曬得黝黑的手臂青筋暴起:“貓兒快下來!”貓女卻利落地躍向搖搖欲墜的梁柱,探出利爪勾住被困的孩童腰帶,落地時發間銀鈴叮當作響。
覓瑤攥着羅景珩的衣袖,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肉。粉裙下擺不知何時沾上了泥漿,卻掩不住眼底的擔憂:“三姐她們還在醫棚......”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驚馬的嘶鳴。隻見醉夢熙白衣翻飛,木劍精準纏住受驚馬駒的缰繩,大風緊随其後扣住馬腿,兩人配合默契的模樣驚得百姓紛紛喝彩。
“别慌。”羅景珩解下外袍披在她顫抖的肩頭,月白錦緞瞬間被煙火熏出焦痕。他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裡面是半塊尚存餘溫的桂花糖糕,“吃點甜的,定心。”看着她小口咬下糕點,他擡手替她擦去嘴角的糖屑,動作輕柔得仿佛觸碰易碎的琉璃。
此時醉夢紫正施展狐族幻術,紫色光芒在廢墟間流轉,将受傷的百姓平穩送至醫棚。納蘭京手持玄鐵傘為她擋下墜落的磚瓦,豪門闊少平日裡矜貴的長衫此刻滿是塵土。醉夢青則化身青蛇,靈活地鑽入坍塌的瓦礫堆,用蛇尾卷起被困的老人,何童舉着擔架在旁接應,書生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浸透。
街角傳來熟悉的鈴铛聲。覓瑤轉頭,見醉夢泠正蹲在水井邊,粉色裙擺浸在水中也不在意。她雙掌泛着微光,将井水凝成冰刃切斷纏在百姓身上的藤蔓,覓兩哥哥則用漁網兜住墜落的傷者,三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小加加和劉阿肆擡着裝滿草藥的竹筐穿梭人群,少女的白裙沾滿泥濘,少年的草鞋踏過血水也不停歇。
夜風裹着焦糊味掠過發梢,覓瑤忽然想起白日裡摘柿子的光景。那時羅景珩環抱着她,呼吸溫熱,柿子甜軟。此刻他握着她的手同樣溫熱,掌心的繭子磨着她的指尖,卻比任何珍寶都讓人安心。遠處醉夢媛正哄着啼哭的孩童,金色披風化作臨時的擔架;虎妞小葵背着昏迷的老妪奔跑,橙色虎頭帽歪到後腦勺也渾然不覺。煙火映照下,衆人的身影忽明忽暗,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火勢漸弱時,更鼓聲沉沉傳來。覓瑤望着滿地狼藉,粉裙上的金線小豬沾着煤灰,發間的桂花早已不知去向。羅景珩的月白錦袍破了幾處,卻仍牢牢将她護在懷裡,指尖輕輕梳理她被煙塵熏亂的發絲:“回府吧,明日還要早起替醉夢泠做柿霜糖。”他說這話時,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仿佛周遭的焦土廢墟都化作了後院的柿子林。
醉夢香抖落身上的塵土,獸瞳漸漸變回琥珀色,黃色勁裝沾滿血漬:“聶少凱,去看看漕運碼頭。”福州公子立刻點頭,腰間佩劍未歸鞘便消失在街角。醉夢甜癱坐在石階上,橙色圍裙被水浸透,卻仍笑着将最後一碗姜茶遞給燕子嚴:“你嗓子都啞了。”書生接過碗時,顫抖的手指碰倒了她發間歪斜的糖霜菊花。
“醫棚這邊還需人手!”醉夢蘭的聲音從廢墟深處傳來。藍衣少女跪坐在血泊裡,銀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南宮潤則托着傷員的後背,書卷氣的長衫染滿污漬卻渾然不覺。醉夢紅突然從瓦礫堆裡探出頭,朱色裙擺挂着蛛網:“馮廣坪!幫我擡這個櫃子!”農場主二話不說,粗糙的手掌擦過磨破的傷口,硬是将燒焦的木櫃挪開。
醉夢紫癱坐在斷牆邊,紫色紗衣破得不成樣子,九尾狐耳墜隻剩一隻:“累死本小姐了......”納蘭京默默脫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平日裡張揚的豪門闊少此刻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醉夢青變回人形,青色面紗早已不知去向,正靠在何童肩頭打盹,書生強撐着睡意,手中還攥着未寫完的藥方。
“走啦走啦!”醉夢熙甩了甩發麻的手臂,白色披風沾滿泥漿,“大風,明日接着練劍!”少年憨笑着撓頭,卻悄悄将她磨出血的手掌貼在自己心口。覓佳騎在李屹川肩頭,亮黃色衣衫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我們去幫忙修補栅欄!”大力士點點頭,手臂肌肉緊繃,輕松扛起斷裂的梁柱。
覓瑤跟着羅景珩往回走,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啼哭聲。轉身一看,虎妞小葵正坐在二寶肩頭,橙色虎頭帽歪得厲害:“我要吃糖葫蘆!”二寶無奈地掏出幾個銅闆,少年的衣擺還沾着救火時的水漬。覓媛晃着隻剩半幅的金色披風,拽着徐懷瑾的袖子:“快畫隻新猴子賠我!”花花公子笑着展開燒焦的畫紙,筆尖落下一隻偷柿子的小猴。
月光重新爬上屋檐時,覓瑤靠在羅景珩懷裡,望着漸次熄滅的火把。他身上的松香混着煙火氣,卻依然讓人安心。“明日真的還能摘柿子嗎?”她輕聲問。羅景珩低頭,鼻尖蹭過她泛紅的臉頰:“後院那棵樹,最紅的柿子永遠留給你。”遠處傳來醉夢泠銀鈴般的笑聲,粉色裙擺掠過石橋,像極了白日裡搖晃的柿葉。而這一夜的驚心動魄,終将化作他們平凡歲月裡又一顆甜蜜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