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醉夢熙突然抽出柳葉刀,雪白身影在螢火中騰挪翻轉。大風舉着木盾笨拙地配合,惹得醉夢泠笑得跌進覓兩哥哥懷裡,粉衣沾了草屑:“八姐這刀法,山賊見了怕是要笑死!”醉夢紅則蜷在馮廣坪腿上,火紅裙擺鋪成軟墊,指尖勾着酒葫蘆晃悠:“等廟會,定要讓熙丫頭打擂台!”
三姐醉夢艾突然輕扯蘇晚凝衣袖,綠色羅裙蹭過他的青布長衫。她捧起竹籃,裡頭躺着隻瑟瑟發抖的小野兔:“帶回去養吧?”商人之子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耳尖發燙,從袖中掏出塊麥芽糖逗弄小兔。四姐醉夢青倚着何童,青色紗衣下隐約可見蛇尾紋路,正慢條斯理地用草莖編花環。
篝火噼啪作響,火星濺向綴滿繁星的夜空。小加加忽然起身,将野菊花環戴在我頭上:“阿肆是最神氣的農夫将軍!”她笑彎了眼,睫毛在火光裡投下細碎陰影。遠處傳來虎妞小葵的歡呼,她正騎在二寶肩頭,橙色發帶纏在二寶頭上,兩人舉着螢火蟲追得滿地跑。這一刻,我忽然明白,所謂歲月漫長,不過是與這群人共度的每個平凡又鮮活的夜晚。
篝火将熄時,覓媛突然從袖中抖開一卷金箔,在月光下晃出細碎的光:“都别散!今夜我要變戲法!”她指尖撚着金箔輕輕一吹,無數閃着微光的“金絲猴”騰空而起,在衆人頭頂翻跟頭。醉夢紫立刻來了興緻,指尖狐火化作紫色蝴蝶,與金絲猴追逐嬉戲,惹得醉夢泠拍着手在溪邊打轉,粉衣沾滿夜露。
“阿肆,快看!”小加加突然拽着我往村口跑。月白裙擺掠過結滿露水的狗尾巴草,她發間新換的茉莉被風吹落,正巧掉進我衣領。遠處,醉夢蘭正蹲在石橋邊,靛藍裙擺浸在溪水裡,南宮潤舉着燈籠替她照明。六姐纖細的手指靈巧翻動,用柳條和螢火蟲編出會發光的小老鼠,引得覓如也湊過來,素蘭色衣袖掃過濕潤的青苔:“教我!洛君生辰我要送他!”
忽聽得竹林深處傳來打鐵聲。循聲望去,李屹川赤着上身揮動大錘,火星濺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覓佳站在風箱旁,亮黃色短打被汗水浸透,卻還不忘朝我們招手:“快來!阿川新打的鋤頭,你們先挑!”醉夢紅不知何時爬上了鐵匠鋪的屋頂,火紅衣裳襯着朦胧月色,像團跳動的火焰:“給我打對貓爪匕首!”
夜風送來淡淡酒香,聶少凱不知從哪兒搬來張木桌,醉夢香已經扯開他的衣襟,露出内襯上繡着的小豹子:“快把你私藏的好酒拿出來!”地主家公子無奈苦笑,從馬車上卸下雕花酒壇。二姐醉夢甜立刻端來剛蒸好的糯米糕,橙色圍裙上沾着桂花蜜漬:“配着吃才不醉!”
小加加忽然蹲下身子,月光為她月白的衣衫鍍上銀邊。她輕輕撥開草叢,露出一窩剛出生的小羊崽,眼睛還沒睜開,正依偎在母羊腹下。“前幾日母羊躲蝗災時迷了路,”她仰起臉沖我笑,睫毛上凝着細碎的月光,“我們收留它們好不好?”我望着她發間搖曳的茉莉,忽然覺得,這世間最動人的風景,莫過于她此刻眼中的溫柔。遠處傳來衆人的笑鬧聲,與蛙鳴蟲吟交織在一起,融進這江南的月夜。
正當我們圍着新生羊崽說話時,遠處傳來清脆的銅鈴聲。八妹醉夢熙騎着黑馬疾馳而來,雪白勁裝獵獵作響,腰間柳葉刀還沾着青草汁液:“後山發現野蜂巢!誰跟我去采蜜?”話音未落,虎妞小葵已經抄起竹叉跳起來,橙色發帶在夜風中狂舞:“算我一個!二寶,快把熏艾草的陶罐拿來!”
醉夢甜踮着腳取下屋檐下的竹筐,橙色圍裙上的油漬還未洗淨:“我去熬姜湯,等你們回來驅寒!”燕子嚴默默跟在她身後,手裡多拿了盞防風燈籠。三姐醉夢艾從袖中掏出驅蟲香囊,綠色裙擺掃過石階:“帶着這個,蜜蜂不近身。”蘇晚凝立刻接過香囊,小心翼翼系在她腰間。
小加加擡頭看向我,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綴着細碎的銀霜:“阿肆,我們也去吧?新蜜拌野菊花,能存到過冬。”她說話時,腕間銀羊墜子輕輕晃了晃。我點點頭,從柴房取出熏煙用的樹皮。這時,五姐醉夢紅突然從牆頭倒挂下來,火紅衣裳差點掃到我的臉:“馮廣坪套了驢車,快走!”
驢車颠簸着穿過竹林,月光透過枝葉在衆人身上灑下斑駁的銀影。醉夢紫指尖纏繞着狐火,紫色裙擺鋪在車闆上,像團燃燒的晚霞:“納蘭京,要是被蜜蜂蟄了,你可不許哭。”豪門闊少冷哼一聲,卻悄悄往她身邊挪了挪。四姐醉夢青盤坐在車轅上,青色紗衣随風輕擺,突然擡手接住一隻墜落的螢火蟲:“何童,幫我拿個小匣子。”
行至半山腰,濃烈的蜜香撲面而來。醉夢熙率先跳下車,刀刃出鞘劃出一道冷光:“小心!蜂巢在老槐樹洞裡!”小葵已經舉着熏艾草的陶罐沖了上去,二寶緊随其後,手裡竹網兜晃得叮當作響。小加加攥着我的手,月白衫子蹭過帶刺的灌木:“阿肆,你站在我後面。”她的聲音雖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火光與月光交織中,衆人忙碌的身影在樹幹上投下晃動的影子。當第一塊蜂巢被取下時,金黃的蜜汁順着指縫流下,混着野菊花的清香,在夜色裡釀成最甜的夢。我望着小加加被蜜漬染黃的指尖,忽然覺得,這沾滿煙火與甜香的日子,大抵就是歲月饋贈的最好禮物。
滿載蜂巢的驢車剛轉過山坳,忽聽林子裡傳來急促的呼救聲。醉夢熙猛地勒住缰繩,柳葉刀出鞘的寒光劃破夜色:“是東邊獵戶家的方向!”小葵抄起竹叉就要往荊棘叢裡鑽,橙色裙擺被勾得噼啪作響:“二寶,跟上!”二寶卻突然指着樹梢驚呼,月光下,三隻野蜂王正嗡鳴着沖向我們的蜜筐。
“護住蜂巢!”馮廣坪扯下外衣罩住竹筐,醉夢紅已經如狸貓般躍上車頂,火紅裙裾翻飛間甩出捕獸網。小加加攥着我的手突然發力,月白衫子被夜風吹成鼓脹的帆:“阿肆,用艾草煙!”她說話時睫毛劇烈顫動,腕間銀羊墜子撞在我手背,驚得我連忙将樹皮塞進熏罐。
混亂中,醉夢紫指尖的狐火突然暴漲,紫色焰光照亮林間——三個蒙着獸皮的人影正從樹後竄出,手中竹箭直指蜜筐。“住手!”醉夢香如獵豹般撲過去,黃色勁裝撕裂空氣的聲響混着聶少凱甩出的軟鞭破空聲。穿虎皮的漢子被絆倒時,懷中滾落出個啼哭的孩童,粉色襁褓上繡着小魚圖案。
醉夢泠突然撥開人群沖上前,粉衣沾滿草屑:“是九嬸家的囡囡!”她跪坐在地解開襁褓,貝殼發飾随着顫抖的手指叮當作響。孩童額頭的紅腫讓空氣瞬間凝固,醉夢艾已經捧着草藥沖過來,綠色裙擺掃過滿地蜂刺:“被蜂毒所傷,得用鮮薄荷敷!”南宮潤聞言,立刻掏出随身的青瓷藥瓶。
小加加蹲下身,月白袖口擦去孩童臉上的淚痕:“不怕,羊姐姐在。”她摘下頸間的銀羊吊墜,輕輕貼在孩子發燙的額頭。奇迹般地,孩童的啼哭漸漸平息,而遠處,醉夢青正纏着蛇尾繞上樹梢,青色紗衣裹住最後一隻蜂王:“何童,快拿布袋!”
夜風重新變得溫柔,帶着蜜香與草藥味。當獵戶匆匆趕來時,衆人正圍坐在溪邊。小葵用竹勺攪着醉夢甜熬的蜜姜茶,橙色發帶沾着蜂蜜;二寶蹲在石頭上,小心翼翼地用柳枝逗弄落單的野蜂。小加加将熟睡的孩童遞給獵戶,轉身時發間的茉莉不知何時換成了野薄荷,她笑着看向我:“阿肆,今晚的星星,是不是比往常更亮?”
溪水倒映着衆人疲憊卻帶笑的臉龐,忽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碎。大姐醉夢香的黃色勁裝最先映入眼簾,她騎着黑馬疾馳而來,身後聶少凱駕着裝滿草藥的馬車緊跟其後。“山腳下流民聚集,有人染上風寒!”她勒住缰繩,豹紋耳飾随着喘息微微晃動,“阿肆,田裡的艾草還有多少?”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看向小加加。她月白衫子上還沾着救孩童時的草漬,卻已堅定地點頭:“後院還有半垛,我去搬!”說着轉身就跑,發間野薄荷在夜風中簌簌作響。醉夢甜撩起橙色圍裙擦了擦手:“我去燒姜湯,燕子嚴,幫我架鍋!”書生模樣的燕子嚴立刻撸起袖子,搬來石塊壘竈。
這時,醉夢蘭蹲在溪邊,靛藍裙擺浸在水中,正快速分揀草藥:“南宮潤,把柴胡和紫蘇曬幹磨粉!”南宮潤推了推眼鏡,從書匣裡掏出搗藥臼。醉夢紫指尖燃起幽藍狐火,紫色裙擺鋪在地上當晾曬席:“納蘭京,看好火,别把藥材烤焦了!”豪門闊少嘟囔着“知道了”,卻乖乖守在火堆旁。
八妹醉夢熙突然抽出柳葉刀,雪白勁裝獵獵:“大風,跟我去砍些竹子,搭臨時棚子!”兩人眨眼間消失在竹林中,隻留下刀劈竹枝的脆響。四姐醉夢青盤着蛇尾爬上老槐樹,青色紗衣随風飄蕩:“何童,接住這些藤蔓!”書生仰頭應着,張開雙臂準備接取。
小加加抱着艾草折返時,額前碎發已被汗水浸濕。她把艾草塞進我懷裡,聲音輕柔卻透着堅韌:“阿肆,你懂耕種,去看看流民們有沒有落腳的地方。”我點頭正要走,她突然拽住我的衣角,從懷中掏出個繡着羊角的布袋:“帶着這個,裡面是驅邪的朱砂。”
夜色愈深,篝火與狐火将溪邊照得通明。衆人忙碌的身影交織在一起,虎妞小葵揮舞着鐵鍬挖溝渠,橙色發帶飛揚;二寶跟着覓佳搬運石塊,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忽隐忽現。小加加穿梭在人群中,月白衫子如同一隻白鴿,給每個人遞上溫熱的姜茶。望着她被火光映紅的側臉,我忽然覺得,無論歲月帶來多少風雨,隻要與她并肩,再艱難的日子也能熬成蜜糖。
山腳下的空地上,夜風卷着咳嗽聲與嬰兒啼哭。醉夢香立在土坡上,黃色勁裝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指着不遠處的窪地對聶少凱道:“那邊背風,讓馬車先停那兒!”地主家公子應聲而去,腰間玉佩撞出清響。我帶着流民們清理雜草時,忽聽得身後傳來細碎腳步聲——小加加提着竹籃追來,月白衫子下擺沾滿泥漿,發間野薄荷也歪了,“阿肆,把這些分給大家,是醉夢甜煮的驅寒粥。”
溪邊臨時搭建的藥棚裡,醉夢蘭正踮着腳挂晾曬的草藥,靛藍裙擺掃過南宮潤的書卷。“别碰那株!”她急得跺腳,“那是醉夢艾剛采的雪見草!”書生慌忙縮回手,耳尖泛紅。醉夢紫盤坐在棚頂,紫色紗裙垂落如瀑,指尖狐火化作燈籠懸在木梁:“納蘭京,再搬些幹草來鋪地!”豪門闊少雖抱怨“我堂堂公子成苦力了”,卻還是快步跑去。
忽有流民家的孩童哭鬧不止,小臉燒得通紅。小加加立刻蹲下身,從懷中掏出塊麥芽糖遞過去,銀羊墜子在月光下晃出柔光:“乖,吃了糖就不難受啦。”孩童破涕為笑時,醉夢泠捧着浸過溪水的帕子跑來,粉衣沾着溪邊青苔:“快敷額頭!”她身後,覓兩哥哥正背着大竹筐,裡頭裝滿醉夢艾新采的草藥。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聲,李屹川赤膊揮錘打造簡易醫療器械,火星濺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覓佳蹲在風箱旁,亮黃色短打被汗水浸透,還不忘給路過的醉夢紅遞水:“五姐,你去歇會兒,馮大哥找你!”醉夢紅舔了舔嘴角的蜜漬,火紅裙擺掃過炭火:“等我烤完這隻山雞!”
我擦着汗望向忙碌的衆人,小加加不知何時站在我身旁,發絲間混着艾草與粥香。“阿肆,”她忽然指向天邊,月白衣袖揚起,“你看,快要天亮了。”晨光刺破雲層的刹那,我看見她睫毛上凝着細碎的汗珠,像綴滿星辰。而不遠處,醉夢熙正教大風耍刀,雪白勁裝與橙色衣袂在初陽下翻飛,虎妞小葵追着偷吃粥的野貓滿場跑,驚起一地露珠。這喧嚣又溫暖的清晨,恍若歲月最溫柔的饋贈。
日頭爬上柳梢時,流民聚居處已飄起袅袅炊煙。醉夢甜绾着松散的發髻,橙色圍裙上沾着面疙瘩,正踮腳往大鐵鍋裡撒野菜:“燕子嚴,火再旺些!”書生模樣的燕子嚴抹了把臉上的煤灰,憨憨笑着往竈膛添柴。小加加穿梭在人群中,月白衫子掃過孩子們髒兮兮的手,她将新烤的炊餅一個個塞進他們掌心,銀羊墜子随着動作輕輕搖晃。
“阿肆!快來搭把手!”三姐醉夢艾的聲音從臨時醫棚傳來。我趕過去時,見她綠色羅裙跪坐在幹草堆上,正用布條給老人包紮傷口。蘇晚凝捧着藥碗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吹涼藥汁:“老伯,這是醉夢蘭配的草藥,喝了就不疼了。”醫棚外,醉夢青盤着蛇尾懸挂在梁柱間,青色紗衣裹着成捆的繃帶,何童仰頭接着,書卷氣的臉上滿是認真。
忽然傳來金屬撞擊的脆響,循聲望去,李屹川的鐵匠鋪已在空地一角支起。覓佳指揮着蟻群搬運礦石,亮黃色短打沾滿鐵屑:“阿川!流民裡有位老匠人,說能教咱們鑄犁!”大力士擦了把汗,掄起的大錘帶起一陣風。醉夢紅蹲在鐵匠鋪屋檐下,火紅裙擺鋪成墊子,正逗弄着新收養的小野貓:“馮廣坪!記得給貓兒打個鈴铛!”
“看劍!”八妹醉夢熙的清喝劃破長空。她白衣如雪,在訓練場舞得虎虎生風,大風舉着木盾笨拙地格擋,不時被掃得趔趄。虎妞小葵趴在樹杈上看熱鬧,橙色發帶纏在二寶頭上,兩人笑得前俯後仰。不遠處,醉夢紫斜倚着槐樹,紫色裙擺垂落如瀑,指尖狐火凝成朵朵蓮花,逗得流民家的孩童們追着跑。
小加加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遞來一碗涼茶。她的發絲被汗水黏在臉頰,卻笑得眉眼彎彎:“阿肆,你瞧。”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大姐醉夢香正教流民們辨認野菜,黃色勁裝在陽光下格外醒目;聶少凱則帶着人搭建籬笆,腰間玉佩随着動作輕晃。六姐醉夢蘭和南宮潤在教孩子們識字,石闆上的墨痕被風吹幹,又添上新的筆畫。
夕陽西下時,新煮的米粥香氣四溢。衆人圍坐在篝火旁,疲憊的臉上都帶着笑意。小加加靠在我肩頭,月白衫子染着煙火氣:“阿肆,雖然忙了整日,可這樣的日子......”她沒說完,我卻懂得她的心意。遠處傳來醉夢泠的歌聲,混着溪水潺潺,與衆人的談笑聲融成一支溫暖的曲。這平凡又鮮活的時光,大概就是歲月最慷慨的恩賜。
篝火漸弱時,天際忽然飄來細密的雨絲。醉夢紫指尖輕彈,狐火化作透明傘蓋,籠罩在衆人頭頂,紫色裙擺被雨水浸得發亮:“早說要變天,偏沒人信我!”納蘭京立刻脫下外袍披在她肩頭,綢緞衣料沾着泥點也渾然不覺。小加加拽着我的衣袖躲進臨時搭建的草棚,月白衫子沾了雨珠,像綴滿星星。
“都别慌!”二姐醉夢甜舉着油燈沖出竈房,橙色頭巾裹着濕漉漉的發髻,“把糧食搬到高處!燕子嚴,快去幫忙!”書生應聲沖向糧倉,木屐在積水裡踩出啪嗒聲響。三姐醉夢艾蹲在泥地裡,小心翼翼地将晾曬的草藥收攏,綠色裙擺沾滿泥漿:“蘇晚凝,用防水布蓋住這些!”
雨勢漸急,屋檐垂下的水簾裡,醉夢紅突然像貓般竄上房梁,火紅衣裳在雨幕中格外醒目:“馮廣坪!西邊草棚要塌了!”農場主抄起木杠沖過去,兩人在風雨中撐起歪斜的棚架。四姐醉夢青化作蛇形,青色身軀纏住搖晃的木樁,何童舉着繩索在泥水裡來回奔走,書卷被雨水打濕也顧不上。
“阿肆,快接水!”小加加的喊聲傳來。我轉身看見她正踮着腳,用陶甕接屋檐的雨水,發間野薄荷被沖落,銀羊墜子在雨簾中忽隐忽現。她見我發愣,急得跺腳:“雨水能洗菜!快!”我連忙搬來木桶,冰涼的雨水濺在脖頸,卻不及她眼底的焦急滾燙。
雨幕中,八妹醉夢熙揮舞柳葉刀斬斷被風吹斷的樹枝,雪白勁裝吸飽雨水變得沉重,仍身姿利落。大風舉着鐵鏟疏通積水,泥漿濺滿褲腿。虎妞小葵和二寶套着蓑衣,在雨裡追逐亂竄的雞群,橙色身影與白羽混作一團。六姐醉夢蘭縮在草棚角落,用身體護住懷裡的書卷,南宮潤撐開油紙傘,甯可自己半邊身子濕透。
雨漸漸小了,天邊泛起魚肚白。小加加倚着我喘氣,月白衫子緊貼着後背,卻指着東方笑:“阿肆,有彩虹!”我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七色光橋架在濕漉漉的田野上,醉夢泠正赤腳踩水,粉衣沾滿泥點卻不減歡快;覓如和洛君蹲在溪邊,撿被雨水沖來的漂亮石子。這被雨水沖刷過的清晨,帶着新泥的清香,而身旁人的溫度,比彩虹更暖。
彩虹消散時,村子裡已升起新的炊煙。醉夢甜在竈間哼着小曲,橙色圍裙上的補丁随着動作輕輕晃動,她将最後一把野菜撒進沸騰的湯鍋,轉頭對燕子嚴笑道:“去叫大家吃飯,就說甜姐兒的拿手疙瘩湯好了!”書生推了推被雨水打濕的眼鏡,快步跑去傳信,衣角還沾着清晨疏通水渠時的泥漿。
小加加蹲在溪邊浣洗衣物,月白衫子在水中漾開,宛如一朵初綻的白蓮。她忽然回頭,發絲間還沾着水珠,沖我招手:“阿肆,幫我把晾衣繩再加固些!”我應聲上前,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手腕,她卻調皮地甩了甩手上的水,銀羊墜子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銀光。遠處,醉夢艾正帶着孩子們辨認草藥,綠色裙擺掃過沾滿露珠的狗尾巴草;蘇晚凝背着竹簍跟在身後,不時彎腰撿起孩子們遺落的野花。
鐵匠鋪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李屹川掄着大錘鍛造新的農具,火星濺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覓佳指揮着蟻群搬運鐵礦石,亮黃色短打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阿川,流民裡的張大叔說,這法子能讓鋤頭更耐用!”醉夢紅懶洋洋地趴在一旁,火紅裙擺鋪在草垛上,逗弄着新養的三花貓:“馮廣坪,給貓兒也打個小鈴铛呗!”
學堂裡飄出朗朗書聲,南宮潤握着毛筆,耐心地教孩子們寫字,墨汁染黑了指尖。醉夢蘭穿梭在木桌間,靛藍色衣袖掃過歪斜的竹簡,不時掏出幾粒炒花生獎勵認真的孩子。突然一陣喧嘩,虎妞小葵風風火火闖進來,橙色發帶散開成蓬松的流蘇:“二寶挖到寶貝了!都來看!”
衆人簇擁着來到村頭,隻見二寶舉着個沾滿泥土的陶罐,裡面盛滿了金燦燦的野蜂蜜。醉夢紫指尖燃起狐火,紫色光芒照亮陶罐,她挑眉看向納蘭京:“上次誰說野蜂采的蜜不甜來着?”豪門闊少咳嗽兩聲,悄悄往她手裡塞了塊糕點。八妹醉夢熙抽出柳葉刀,雪白勁裝獵獵作響:“今晚烤全羊!大風,去拾柴!”
暮色再次漫過山脊時,全村人圍坐在曬谷場。醉夢香撕下隻羊腿遞給聶少凱,黃色勁裝的破洞處已細心縫上補丁:“嘗嘗,比你家廚子做的如何?”地主家公子笑着接過,腰間玉佩輕輕撞在陶碗上。小加加靠在我肩頭,往我嘴裡塞了塊蜜漬山藥:“阿肆,你聽。”
晚風送來醉夢泠的歌聲,混着溪水潺潺,和着醉夢紅的笑聲、虎妞小葵的吆喝,還有孩子們追逐打鬧的腳步聲。我望着身旁人被篝火映紅的側臉,望着漫天星辰下熱鬧的村莊,忽然明白,所謂歲月靜好,不過是這般模樣——春種秋收時有人并肩勞作,風雨來臨時有人相依取暖,在這平凡瑣碎的日子裡,守着彼此,把每個尋常的晨昏,都過成最珍貴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