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子要找人寫,但得等她先接手鋪子一段時間……
她在腦子裡理順發生了變化以後自己要做的事情,連通屋裡屋外的窗口處卻忽然發出一陣響動。
——是了。忙了一天、沐浴更衣之後的虞映雪終于想起,昨天姜峋說要穿着她做的衣服找她來着。
正想到這裡,江湖裝扮、意氣風發的少年就從窗台處跳了進來,“你怎麼都開始吹燈了啊!不是說了我今晚要來嗎?”
“啊,今天有點累了。”虞映雪本來是想跟他虛與委蛇,裝到上輩子她跟他決裂的時候的。
但是白日那一通酣暢淋漓的毆打,讓她忽然有點厭煩在感情上繼續跟這些人糾纏下去。所以此處的語氣聽起來就有點點的厭煩。
但這其實并不是很容易聽出來的心理轉變,尤其是姜峋的心裡又惦記着事兒。
他認真地觀察燭火下虞映雪的表情,“其實今天我在大街上遇到你了。你身邊跟着——應該是府中的管事吧,我就沒上去跟你打招呼。”
“後來我怕你遇到麻煩,上店裡打聽,店裡說他們店現在換東家了。”
“你們家現在是怎麼個事兒,怎麼忽然對你變得大方起來了?”
“一條小命換來的補償罷了,你覺得大方嗎?”想也是邪了門了,喜歡虞映初的人都覺得她的一根頭發絲甚至比旁人的小命還尊貴。
所以虞映雪上輩子直接就惡貫滿盈了。雖然說現在差不離吧,但是他們這性格最大的好處就是她隻要稍一反擊,那些人估計能憋悶破防好久。
老夫人不就被她氣得頭暈症都犯了嗎?
姜峋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患上映初病毒,彼時還很不滿地評價了一句,“那些人居然用這些東西來堵你的嘴!”
可惡!他還以為映雪身邊終于發生了什麼好事兒了呢。
今天白天,他就是為了找繡娘,才會在大街上來回晃悠的。結果不管找誰,誰都說沒辦法。
還說就算他找到了繡藝最好的繡娘,她能幫他修複好這件衣服,起碼也得十天半個月的時間。
沒等姜峋考慮好到底是要拖延時間還是當晚就坦白,他就在街上看見交接鋪子的虞映雪了。
他賭青梅今晚的心情應該不錯,這才穿着青梅繡好卻沒被他保護好的衣服就來了的呀!
他衣服上的那個破口還是很顯眼的,虞映雪今晚懶得應付他,因此一眼就鎖在他腰間的那個破口上了,“難怪——我就說你無事不登三寶殿,隻有做錯了事情才會買糕點來讨好我。”這裡點的便是昨日他開口說的謊話了。
這個時候,二人之間的關系還是很密切的。
姜峋雖然有些懊惱自己上門的時機不對,但是被虞映雪發現并點破了他也不慌,甚至還敢耍小機靈道,“哪有,昨天我是真的單純地上門看你來的。今天也是真的真誠地請罪來的嘛。”
“而且難道你就看到衣服上的破口了嗎?那可是我在跟人決鬥的時候被人劃破的欸。當時可是被劃出了這麼深的一道口子,流了好多好多的血……”說着說着,他忽而感覺到這次來,青梅那點微弱的異常。
從前不用他主動點明,青梅就應該先考慮到他身上可能會有的傷口了吧?這次怎麼關心衣服比關心他還多?
剛剛他在說話的時候,主動地湊到了虞映雪的跟前,試圖讓她看清他身上尚且還十分醒目的粉色疤痕。
上輩子他穿着自己衣服來的第一天,虞映雪就同意了要幫他修複舊衣。她想要看看他身上的傷口,卻被他擺手阻止了,說是如今早就痊愈了。
當時虞映雪反應過來,那道傷口畢竟位于他的腰間,要是真讓她看了,她肯定還是會覺得有點害羞的。便也沒再堅持。
今生倒是終于看到了。
虞映雪将其視為今生的改變,倒是沒有排斥、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真的好長好長的一道口子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閃避的,簡直繞着他的腰間割了近半圈了。
但應該是長度換深度的避法,他這次離京才多久?這就好全乎了回來了?
真可惜……那個人,怎麼就沒有刺死他呢?若是他在救了她以後就馬上被人刺死,他們的情誼,就可以停留在最美好也最濃厚的時候了吧。
虞映雪心下歎息。
彼時,姜峋頗有些顫顫巍巍、好像呼吸不穩似的的聲音響起,“映、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