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存着這樣的念頭,從府中的偏門處走出以後,她鬼使神差地沒有去往離她更近的普通藥店、而是來到了燕京一塊專門販賣爬寵的區域。
這些店面意外地修飾得十分華麗,一樓幾乎看不到各種爬寵的影子。
真的想要什麼,可以在一樓說出自己的訴求,然後讓店裡的幫手帶你到二樓包廂、對其進行一對一的服務。
畢竟有錢有閑、能夠養得起這些小玩意兒的人,家裡不是富就是貴。
店裡擔心得罪那些葉公好龍、或者隻能接受其中一類爬寵的顧客。
倒是那些配備的藥丸啊、普通的器具什麼的,可以在一樓采購到。這大大緩解了虞映雪心中緊張跟害怕的情緒。
尤其是她進的這家爬寵店,走得也不是什麼高端、盛氣淩人、激人消費的銷售路線,走過來跟她聊天的那名中年女性看上去十足專業友好。
在她耐心溫柔而并不十分熱情的态度下,虞映雪很自然地就說出了自己的訴求……另外看了看自己訴求以外的那些商品。
這家爬寵店,并不意外地還販賣适合飼養小蛇的蛇箱。
用幹、薄而具有韌性的竹片編制而成的或大或小的箱籠,四處留有方便小寵透氣卻也不會讓它們爬出的縫隙。
箱籠的外部制有搭扣,擔心小寵趁機爬出的主人可以将搭扣扣上;不介意小寵在家遊走的,就可以松開搭扣。
内裡是或精緻漂亮或野趣橫生的微小假山、水池、草葉跟枝幹的布置,比她草草給梅子青安置的燭台精緻一百倍!
不是虞映雪想養蛇,她是真的覺得這麼一個箱籠。就算隻是作為擺件擺在家中,那也是絕對夠格的!
不等她鬼迷心竅地将東西買下,她便聽見了一道熟悉而遲疑的喊聲,“映——雪?”
虞映雪應聲回望,看到的果然是前世那道熟悉的身影——是她的好朋友安樂郡主侯長樂!
“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呀?你不是最怕這些小東西了嗎?”侯長樂驚喜地向她走了過來。
她的五官舒朗大氣、一襲水紅色的撒花長裙,顯得她嬌俏又明麗。
乍見她時,滿臉都是驚喜。但是很快,驚喜的心情便回落下去,轉而變成了猶疑跟隐隐的憤怒,“不會是你家那個愛欺負你的嫡姐又為難你了吧?”
“沒有——”虞映雪很想克制住自己的心情,但還是有用盡的懷念跟感懷沖上了她的心頭。
說得誇張點,她跟長樂之間都隔着一輩子了。
上輩子她心虛、驚愕、恐慌,不知怎的就跟她漸行漸遠了。後來想想,其中确有自己的問題。
她交朋友的時候,抱着的心思就不純粹。後來虞映初幾番嘲諷離間,她不隻長樂是什麼看法、心中卻難免心虛。
交往起來,态度跟行動就變得越來越不對。後來更是孤注一擲地做了很多錯的事情。
如果說上輩子在其他人面前,她都能理直氣壯地覺得自己固然有錯、但終究還是付出了過多的代價,且他們的評判标準根本就是可笑的話,在長樂這裡,她當真覺得自己對不住她。
她既沒有在疏遠她以後跟虞映初親密,也沒有對她行什麼報複之舉。甚至還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被她坑了一把……虞映雪越想越是覺得自己對不住好友,如果說重生在這個時間點,會讓覺得有什麼遺憾能被彌補的話,那一定就是牢牢抓住長樂、不放棄她們倆之間的友誼了。
這一世,她一定會試着對她以真心的。
雖然上輩子一樣不乏真心,但到底摻雜了太多的利益跟辜負。
虞映雪不想長樂發現自己的異常,于是她很快收斂情緒,露出自己最常擺出的溫婉笑容,“這回還不是——”
那遭遇虞映瀾做下的那些惡心事兒的時候,虞映雪心中無疑是波瀾起伏、盛怒至極的。但是在回顧這件事情的時候,卻是會讓她在複述的時候都忍不住笑出聲的程度。
“這回是虞映瀾——就是我那庶弟。他拎着條毒蛇就跑到我的院子裡來了。”
侯長樂差點就要露出憤怒的表情了,虞映雪卻緊接着說道,“結果他自己被那條毒蛇咬了一口,這會兒應該在滿大街地找解藥?”
虞映雪始終不知道,虞映瀾是帶着解藥來的。她隻是順着常理去推測,他們家又沒有人養梅子青,那毒蛇的毒素也不緻命,所以府裡應該沒有常備它的解藥。
虞映瀾可不是要滿大街地找配有梅子青解藥的藥鋪嗎?反正不可能像她這樣,還敢繞遠路走來爬寵店這裡。
——事實上,她的推斷雖然出了點差錯,可是結果卻沒差太多。
虞映瀾被府醫緊急拉回自己的屋裡去做治療了。
因為心情混亂,他隻來得及告訴對方不要向家人透露自己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