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坤國,除非是像安樂郡主那般交友廣闊的,或者是已經訂婚的男女之間的宴請,否則少年少女生辰時,一般是不會邀請異性參加的。
那種适合未婚男女相看的聚會,一般都是藉由長輩的生辰宴或者是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輩專門為此舉辦一場賞花宴來發起。
鴻胪寺卿嫡女的情況顯然不屬于上述的任何一種,所以即使虞映雪來得已經不算太早,大家相聚的小亭子裡也隻有十來個貴女罷了。
朝中文武百官,在在場的衆人隻有十來個、虞映雪跟鴻胪寺卿的嫡女又沒有什麼特别的交情、她更是已經邀請了她的嫡姐的情況下,虞映雪一個吏部侍郎的庶女能被邀請來,完全是因為侯長樂。
自從她跟她的關系日漸親密起來,衆人便很習慣在邀請安樂郡主的時候,順道給她遞上一張帖子了。
左右她也是吏部侍郎之女,看在安樂郡主的面子上下帖子,還不用擔心父親會因為子女背上結黨營私的罪名,豈不正好?
而且坤國大大小小的宴會不少,也不是每一個宴會都像生辰宴這般,需要虞映雪費心費銀子準備禮物的。
她被邀請得越多,給人遞帖子的時候給她面子的人就越多。無形中就為她多掙得了許多人脈、擡高了她的身價。
時常離開虞府、陪在侯長樂的身邊,既可以避開來自家中的些許刁難,也可以防止捂嘴情況的發生。
而長樂甚至沒有格外為她做些什麼,僅僅隻是态度上的親近,就讓她獲得了數不盡的好處。
她倒是沒有因為地位上的落差而心理扭曲怨恨她些什麼,但是到底因此生出了許多惶恐的思緒,夾雜在她們倆的友誼之間,讓其變得不再純粹。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要重來一世才能看得通透,上輩子她雖然厭惡極了那個家,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深受他們的影響,覺得人的心意也能按照各自的地位高低來分輕重。
她将自己的心看得太輕,卻接受不了那些人的踐踏。相較于那些臭男人而言,長樂才是真正将她的七分真心看做十二分珍貴的人。
而今雖然重生一遭,但是她其實沒有忽然就脫胎換骨、自立自強、覺得自己的心意才是世界上最貴重的東西。
可是好歹長了點心,就算再搞不清楚一個人的真心究竟值多少分量,但是走到會珍惜它的人的身邊去總是沒錯的吧?
因此虞映雪奉上禮物以後,也沒同其她人寒暄太久,就來到了侯長樂的身邊。
在她的身後,呂香華打開精緻小巧、别具新意的貝殼首飾盒,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對有大半個拇指肚那麼大的珍珠耳飾。
珍珠在坤國算是比較招人喜歡的飾品了,根據其光澤、大小、圓潤程度……來界定它的價值,無論是高門貴女還是小門小戶,都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内,戴上各式各樣的珍珠飾品。
這位虞家二小姐送她的首飾,無論是光澤度還是圓潤程度,都可以算得上是頂尖了。
要是兩顆珠子被打磨成了發簪,可能還稍顯中規中矩,需要靠一點點技藝花樣脫穎而出。但是制作成耳飾以後,卻顯得極為顯目。
且幹淨清爽,并不十分貴重,讓人不好還禮。
結合她庶出且不受寵的出身,這份禮物送得還真是有心了。
尤其是——呂香華看着小姑娘毫無留戀的背影,心想自己此前可跟她半點交集也無,反倒跟她關系不好的嫡姐有些聯絡。
但她大大方方地送上禮物,也沒有趁自己疏遠嫡姐的時候借機湊上前來,難不成這姑娘真就那般通透大方、純白無瑕?
總之今日,無論是她的禮物還是她的作态,都給呂香華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在侯長樂的眼中,好友的形象更是發着光一樣的誇張。
她毫不扭捏地在虞映雪到來的時候站起身來,輕帶了帶虞映雪的手腕,讓她在自己的跟前轉了個身。
虞映雪的這身衣裳上有着好多絨球一樣的裝飾品,行走的時候輕輕搖晃就顯得俏皮,這會兒一做大動作,整個人就像是盛開又搖擺着的蒲公英,看着有意思極了。
“乖乖,”侯長樂忍不住感歎道,“這人生得好看還真是占便宜,怎麼就穿什麼樣式的衣服都好看呢?”
她的音量雖有收斂,但是目光一路黏連着虞映雪而來的貴女們卻分外留心地注意到了。
當下,她們被衣裳款式吸引得躁動的那顆心便恢複了冷靜。
是哦,那衣服看着好看,實則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它被穿在了虞映雪的身上呢?
她們看虞家姐妹倆的好戲看了這麼多年,無論是虞映雪在虞映初嫡出的身份下吃虧;還是虞映初在虞映雪尊貴的朋友面前低頭,不可否認的,虞映雪的美貌都是碾壓級别的存在。
就連跟她針鋒相對的虞映初,都好笑地模仿起了她的穿衣打扮來。
也就是從發現了這一點的時候開始,周圍的貴女們才愈發地看不上那位虞家的大小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