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辭不知道愛的本質是什麼,或許在他還沒傷到腦子之前,傅家父母對他還有愛,他是長子,是在所有人的期盼下含着金湯勺出生的。
在六歲之前,他相信父母對他有愛,哪怕有了妹妹傅望舒,父母也不曾在各方面怠慢他。
傅望舒比他小兩歲,原本父母的打算是生一兒一女就足夠,該給孩子的一點都不會少。
可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在六歲那年被打破,周末父母帶着他們兄妹出去玩,他是個比較安靜的性格,不管玩什麼都隻在一處,可妹妹比較頑皮。
遊樂園孩子又多,周圍是各種各樣的商場,即使有保姆看着妹妹,妹妹也和那些同齡的小孩子玩鬧,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他知道妹妹在哪裡,也怕她出點什麼事,雖然在玩自己的,但還是時刻關注妹妹的動向。
妹妹被欺負哭了,他起身過去想把妹妹帶過來,怎麼都沒想到樓上有孩子扔下來一瓶冰鎮礦泉水,要砸中的正是他的妹妹。
作為哥哥,他想都沒想就跑過去了,喊了一聲“妹妹”,妹妹回頭看他,沒看到頭頂掉下來的東西,傅西辭沖過去之後,推開了妹妹,然後那一瓶冰鎮的礦泉水砸在了他的頭上。
他當時還沒覺得有什麼,隻是知道流了血,看到妹妹沒事他才放心了。
這件事當時引起的轟動還挺大的,畢竟被砸中的是傅家的少爺,以後豪門的繼承人,媒體大肆報道,生怕搶不到熱點。
傅西辭差點被砸死,好在撿回了一條命,可是再次從病床上醒來之後,他幹什麼都開始呆呆的,叫“爸爸媽媽”都不順口。
原本年年拿獎狀,被老師挂在嘴邊誇獎的聰明小少爺,變成了個……腦殘。
江挽月天天以淚洗面,傅開疆也愁容不展,治療了一年絲毫沒有好轉的迹象之後,夫妻倆決定再要個兒子,畢竟傅家家大業大,要是沒有兒子,那以後沒人繼承家裡的一切。
傅西辭那樣子已經沒法再繼承傅家了。
傳給女兒是不可能的,說到底豪門還是喜歡生兒子,傅望舒雖然是父母的寶貝疙瘩,但以後傅家的家産絕對都是留給兒子的。
于是傅淩川就在這樣的期待下誕生了,這傅家二少爺的誕生也是不容易,江挽月差點難産,醫生建議剖腹産,她非不剖,說剖出來的不健康。
差點因為一個孩子搭上性命,做了手術後在醫院待了一個多月,怎麼都沒想過孩子會被調包。
那時候陸長貴賭博赢了點錢,老婆要生第一個孩子,便也花了錢讓趙慧體驗一次高級醫院的待遇,他倆和傅開疆夫妻的孩子是同一批次降生,都在同一個嬰兒房。
陸長貴看得出來傅開疆這人非富即貴,跟護士打聽到對方的名字之後,就動了歪心思,把兩家的孩子調換了。
剛開始趙慧不同意,她舍不得把親生的孩子換成别人的,但陸長貴說:“我打聽過了,隔壁那夫妻是京城有名的豪門,你想啊,咱家兒子以後要是成了豪門的少爺,咱倆不是也就雞犬升天了嗎?”
趙慧眼眶紅着問他:“那萬一以後不認我們了怎麼辦?”
陸長貴讓她放心:“血緣關系在那擺着,有他不認的道理嗎?放心,我已經換了,就等着老了享福吧。”
兩家孩子被調換,壓根沒人知道,從此陸昀川在傅家受盡寵愛,傅西辭仿佛成了透明人。
原本想着一碗水端平的父母,卻怎麼都端不平了,所有的愛都給了二兒子和女兒,傅西辭長大了,已經和父母分開睡了,保姆每天照顧他的起居。
他一開始也讨厭這個降生在傅家的二少爺,因為他的降生,父母的眼裡再也看不到他了,雖然什麼都表達不出來,但他也知道心痛是什麼滋味。
他像個小偷一樣,偷窺着弟弟和妹妹的幸福,卻無法參與。
就在他被父母忽視後的第三年,弟弟三歲了,發現了他這個人的存在,會時不時地跑到他房間裡來。
那時候父母意外生了傅雲舟,但對陸昀川的愛一點都沒少,家裡孩子多了,更沒有人在意他了。
那時候傅西辭怨恨陸昀川搶走了父母的愛,不太愛搭理他,可弟弟卻把姐姐給他的一顆巧克力,塞到了他的手裡,奶聲奶氣地跟他說:“哥哥,吃糖糖。”
傅西辭到底是個心軟的人,就因為三歲的弟弟一句話,他再也讨厭不起來這個弟弟。
甚至每天放學回家就期待弟弟來找他,跟他玩。
十歲之前的陸昀川确實很粘着傅西辭,有什麼都往傅西辭的房間拿,爸媽買的玩具、姐姐給的零食、繪本……
也因為這個弟弟的存在,父母開始注意到他,見弟弟喜歡往哥哥那裡跑,母親又在帶傅雲舟,也就經常叮囑傅西辭,多看着點弟弟,别讓他出事。
傅西辭一邊寫作業一邊還要照看弟弟,但他覺得很有樂趣,并不覺得煩,陸昀川幾乎天天在他懷裡。
弟弟軟乎乎的小手小臉,是他最喜歡的。
最讓他記憶深刻的是,有一次弟弟和他睡一起,第二天他起得早,要去學校,弟弟也醒了,哭着不肯一個人留在家裡,傅西辭把他裝進了書包帶到學校去了,被老師好一頓罵,打電話叫父母。
他也不知道那是危險行為,隻知道他帶着弟弟會放心點。
就是這樣被他抱大的弟弟,後來離開傅家之後死無全屍。
陸長貴夫妻靠兒子發達的夢破碎了,怎麼都沒想到,陸昀川從傅家出來時什麼都沒拿,連傅開疆夫妻給他準備的錢都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