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湛擡頭看吊燈，喬柯扭頭賞假花，鄒衡故作高深地品挂畫。

隻有宋昭微笑着跟鄭磊一問一答。

鄭磊大方地沖正埋頭看菜單的戚晏一揮手：“想吃什麼盡情點，不用給我省錢。”

戚晏也沒跟他客氣，把貴的都點了一遍。

鄭磊一聽，全是招牌，剛要露出肉疼的表情，就又聽罪魁禍首說：“哦對，差點兒忘了小喬愛吃蝦，再加一道龍井蝦仁。”

專心緻志欣賞假花的喬柯把腦袋轉了回來，沖他笑了笑。

鄭磊每次看這倆人眉來眼去都覺得牙疼，正要說話，戚晏又說：“鄒衡天天饞肉沒夠兒，再來個蟹粉獅子頭吧。”

鄒衡眯着眼笑：“謝謝哥！”

“沈——”

沈之湛剛期待地轉過頭，鄭磊已經緊急叫停道：“就這些吧！再多了我們也吃不完。”

戚晏本來還想再讓他多出點血，聞言隻好遺憾地放下了菜單。

等菜的間隙，鄭磊雲淡風輕地問：“聽說你們剛剛遇見Shadow了？”

戚晏的目光掠過正埋頭研究茶杯花紋的小楊：“碰巧遇見，就加了微信。放心，沒加他們經紀人。”

鄭磊皺起眉說：“你們是競争對手，加微信幹什麼？”

“都是同行，又是同期，反正遲早都要認識，恰巧碰上了，拒絕也顯得沒禮貌。”

戚晏喝了口茶，語氣十分不經意道：“他們好像經常過去錄節目，要不是我們以前沒上過綜藝，也不會直到今天才第一次遇見。”

鄭磊的眉頭擰得更緊，結果坐在戚晏旁邊的喬柯也開始了，一臉天真無邪地問：“他們團還有人常駐音綜，現在都當上評委了。鄭哥，我們什麼時候也能上音綜？”

幾個人紛紛扭頭看着鄭磊。

鄭磊下意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拖延了片刻才道：“公司給你們的資源都是精挑細選的，像他們這樣什麼節目都上，對人氣反而是一種消耗。放心，我一直留意着呢，有合适的音綜肯定讓你們上。”

大家又把頭轉了回去。

這桌菜還沒上呢，吃餅已經吃飽了。

戚晏歎了口氣，示弱道：“鄭哥，我相信你和公司的用心良苦，但是一直沒有節目曝光，隻想着跑跑商演就能維持人氣，實在有點難為我們。”

“昨天的熱搜您也看見了，主辦方太不專業，差點鬧出舞台事故來。這次是我眼神好，反應快，可下次呢？總不能每次都有這樣的好運氣吧？”

鄭磊聞言闆起臉，不陰不陽地哼笑一聲：“我懂了，開始嫌我給你們接的演出檔次不夠了，是吧？”

“是。”

鄭磊一愣。

他手下帶出來的藝人，還從沒有哪一個敢這樣對他講話。

他怎麼也沒預料到，戚晏竟然就這麼簡單粗暴地承認了。

戚晏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本來我就想找個機會跟您談談，恰巧今天大家都在，咱們也話趕話聊到這兒了，那就幹脆說開了吧。”

鄭磊警惕地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你想跟我談什麼？”

“我們組合五個人，從出道以來，一直都在認真服從公司的安排，積極履行合同約定的義務，這些你也都看在眼裡。”

戚晏直視着他的眼睛，聲音冷下來，本就鋒利的長相此刻愈發有壓迫感：“但對于我們的發展所應該承擔的責任，我認為公司沒有盡職。”

“希望公司能重新規劃一下我們的發展路徑，資源評估和具體分配。”

鄭磊眯起眼睛，打量他片刻，目光又落在了其他幾人的臉上。

他們的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些驚訝，看來這不是一場早就串通好的聯合抗議。

沒有聯合就好。

不怕隊伍裡有刺頭，就怕其他人也跟着開了竅，跟刺頭統一了戰線。

鄭磊放松下來，語氣幽幽道：“這是你一個人的不滿呢？還是你們所有人的不滿？”

是個人都能聽出這句話裡濃重的威脅意味。

隻有一個人不滿，那隻解決這個人就夠了。

這可不是展現兄弟情誼的時候，畢竟娛樂圈更新疊代這麼快，沒有誰是不可替代。

戚晏幹脆道：“這是我個人的立場，跟其他人沒有關系。”

在直播承諾粉絲不會再發生那種事情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他心裡很清楚。

絕地求生也好，魚死網破也罷，總之他不能接受自己沒有經過任何抗争，就這樣平靜地走上事業的下坡路，最後連口碑都晚節不保。

而他更清楚的是，關系再好、聯系再緊密的團體，也不可能永遠都站在統一的立場，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都有自己的苦衷。

所以他沒有提前告知任何人。

這是他一個人的戰鬥，無論後果是什麼，他都已經做好了獨自承擔的準備。

然而……

“我跟戚晏是同樣的立場。”

然而，他聽見身旁的喬柯毫不猶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