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身上冒着冷汗,臉色并不比衛小芙好多少,手緊緊捏着拳,修剪整齊的指甲甚至掐進了掌心裡。
“哥,小羽哥哥怎麼了?!”衛小芙緊張起來。
“沒事,他太擔心你,沒吃飯,低血糖了。”睜眼說着瞎話,衛昊揚手臂裡是觸感堅韌的腰線。
劉秘書連忙跟上,他已經走上去準備伸出手了,卻發現自家老闆考慮了片刻,沒有把人交給他。
這是潔癖好了?還是已經把裴羽看成了小羽?畢竟做戲做全套。
劉秘書的目光在裴羽和衛昊揚身上轉了一圈,沒有再多嘴。
“他是不是……身上受傷,還是……殘疾了?所以一直不願意回來,不想讓我們看到那樣的他?”衛小芙倚着床,猶豫着,小聲問。
她剛才不敢問,現在卻忍不住,因為看不見而無比焦急。
“他……”
懷裡的人皺着眉,有些懊惱,又習以為常似的,細長的眉眼挑起來正看着他,想看他怎麼回答。
衛昊揚停頓了下。
“對,他一直不想告訴你,他臉上有傷,被毀容了。”
衛小芙一聲悲泣,劉秘書連忙安慰,“沒事沒事,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去做個整容就能好了——”
沒說完的尾音被衛昊揚的目光斬斷,是了,不能讓衛小芙懷疑為什麼不去做整容然後回家。
可衛小芙根本沒那麼多心思,她一心認定,那一定是極具破壞性的傷,可能連整容都無法改變。
畢竟電影裡那麼多都是被綁架或者拐騙的孩子,被人弄殘弄瞎的。
莫非,難道是二哥也看不見了?她咬着唇,伸手去摸索他。
衛昊揚猶豫了一下,就在這個時候,衛小芙的手已經觸摸到裴羽。
裴羽咬着牙。
他快要吐了。
衛小芙盡管看不見,還是有所察覺,她被吓到,以為是自己說錯或是做錯了什麼,對了,一定是小羽哥哥不想讓她摸到殘缺的臉。
衛小芙很後悔,急得哭了起來,本來就虛弱,更加頭痛起來,劉秘書生怕她情緒波動太大引發問題,連忙按鈴叫醫護。
衛昊揚把裴羽帶了出去,裴羽推開他,直沖洗手間,他跟進去,看着他幹嘔,又看他從隔間裡踉跄走出來,臉色蒼白。
“怎麼回事?”衛昊揚把洗手間的門關上,低聲問。
“沒怎麼回事,放心,衛總,至少我是男的,你不用擔心我用懷孕碰瓷訛詐你啊。”靠在門上,裴羽輕快笑着。
“一個玩笑就想打發我?裴羽,我沒那麼好糊弄。”
衛昊揚看着他扶着門站起來,對着水龍頭漱口洗臉,頭發被徹底卷起來,在後腦勺随手紮成了個松散的發髻,臉上的水順着下颌線,不斷滴落在地上。
VIP的樓層,沒有别人,洗手間裡無比空曠,純白的顔色裡,衛昊揚站在門口,眼神裡滿是對他的不認同,一邊還在分神擔心衛小芙的情況。
他身上那身暗灰色的西服,在擁有褶皺之後隻讓原本的冷酷意味變成犀利,衛昊揚身上的兩種屬性是這麼明顯,對待外人和家人,簡直是兩副面孔。
他也許懷疑他是有意制造狀況。
“……你是不是擔心我和你妹妹走得太近,畢竟我不是她真的哥哥,現在我就告訴你,你擔心的事是多餘的,我碰到女人,就會想吐。”
這不是什麼秘密,他早晚會知道,權衡利弊之後,裴羽攤牌了。
衛昊揚猛地回頭,銳利的眼神仿佛在确定他是否在開玩笑,又或是撒謊。
“所以我才要求見她,有的時候嚴重起來,我連和女性說話都做不到。”臉上還是潮濕的,裴羽一抹臉上的水,攤了攤手。
他示意身上的背包,“所以我并不是最佳人選,這些錢,就當是這次的酬勞,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恐女症?這個變數始料未及,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衛小芙已經相信自己的小羽哥哥回來了,裴羽要是不繼續演下去,她怎麼辦?
衛昊揚的手擋在了門框上,裴羽被攔住了去路,擡頭看他。
深邃的目光森冷,“為什麼一開始不說?你倒是很講誠信。”
“不會趁火打劫?原來是不知道自己接不接得住,裴羽,其實你心裡巴不得能賺這些錢,那你就想辦法把錢拿走!”
衛昊揚低沉的聲音在裴羽耳邊炸開,穿透耳膜,他的後頸被一把捏住,被迫視線相對。
“這筆錢,你不賺也得賺。你的問題,你自己解決。”
“今天,從你承認自己是小羽的那一刻,你就沒得選了。”
“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也别以為我隻是說說而已,你如果不在合約上簽字,我有的是辦法毀了你。”
“各種意義上的。”
骨節分明的手指牢牢捏着纖細的脖頸,好像下一秒就能掐斷它,四目相對,額頭近乎相抵,衛昊揚說得輕描淡寫,可越是如此,越是讓人覺得威脅。
就連呼吸都充滿壓迫感。
比起成功企業家,衛昊揚此刻更像一個危險人物,原來商人不一定隻會用錢解決問題。
必要的時候,也可以不擇手段。
“衛昊揚,衛總,你這是強買強賣了?”他勾着唇,像對自己生命安危無所謂。
衛昊揚深深看了他一眼,“是又怎麼樣呢?”
他放開他,拿出随身攜帶的消毒濕巾,仔細擦了手,“不要逼我做得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