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野乖覺地順着話題點頭，“行，衛總的吩咐，一定照辦。”

劉秘書在邊上合起筆記本，又多考慮了一層，“衛總，那家裡是不是……”

“嗯，你安排，我出差期間别讓小芙發現什麼不對勁，林榆凡也在家，他們兩個人的安全你來負責。”

這時候那位“二公子”不在家，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幸運，劉秘書翻開記事本把事情記下了。

沈野已經走到門口，又走回來，“真的不需要保镖？這次你可是去香江市啊。”

“沈經理，你在外面又聽說什麼了？”劉秘書自從知道沈野在外面的“情報網”，就盯緊了他，好像要把他所有知道的東西都榨幹。

沈野的頭搖得像撥浪鼓，“開玩笑，我的手還沒伸得那麼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入股的不過是個商務調查公司，又不是私家偵探。”

他們兩個在打太極，衛昊揚已經抓起外套準備回去收拾行李，“劉秘書，這次你就留在這裡，替我盯好公司和小芙，出差就讓丁傑民跟我去。”

老丁也算是公司老員工了，作為專職司機，嘴夠嚴，除了有點老實，做事倒也穩妥。

劉秘書想了想，也隻能這樣了。

裴羽回複了消息之後，再也沒有接到衛昊揚或是劉秘書的電話，也再也沒有收到一個短消息，好像對方終于放棄了。

“怎麼了？是住得不習慣嗎？”陳佳琪在廚房燒了一壺熱水，倒進泡茶的紫砂壺裡。

隻有心情好的時候他才會有這閑情逸緻，拿出心愛的紫砂壺，慢慢泡茶，最近這個紫砂壺經常出現在裴羽的面前。

裴羽身上套着衛小芙為他買的棉麻家居服，趿拉着拖鞋，從院子裡走進來，“怎麼會，這裡早就待習慣了，就算第一次住也像自己家一樣。”

明明知道這話隻是客套，陳佳琪還是笑起來，“那你這表情那麼嚴肅，是你的大哥又訓你了？還是那對金童玉女進展不順利？”

裴羽還是把合約的事告訴了陳佳琪，畢竟突然要借住别人家裡，總不能一點緣由都不透露。

“這倒沒有，最近消停得很。”他走到茶桌前面盤腿坐下，捏起茶盅一飲而盡。

衛小芙還是每天和他聯系，互相發着消息，二哥長二哥短，但她一點都沒提衛昊揚和林榆凡相處得如何，她的“日久生情”，“同一屋檐下”觸發感情線計劃，不知道怎麼樣了。

小茶盅被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裴羽半長的頭發被他紮在發頂，像古代日本武士的發髻，分明淩亂，卻和他這張棱角分明的臉意外相襯。

“有啤酒嗎？喝茶沒意思。”這些天來，他第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

消停了難道不好嗎？陳佳琪避開年輕男人身上仿佛自帶的光芒，從他背後繞過去，從冰箱裡拿啤酒。

“天剛熱一點，現在喝也太早了。”雖然這麼說着，他還是打開啤酒給裴羽倒了一杯。

泡沫在杯口蔓延，裴羽拿起來猛喝了一口，舔了舔唇，他一點都沒有發現，喝酒的時候他的表情并不愉悅，反而像是嫌棄那股苦味似的擰着眉。

陳佳琪繼續喝茶，若無其事地問，“你說衛昊揚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别的目的？”

剛喝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裴羽大笑，“怎麼可能，我那位大哥對男人沒興趣，而且他有潔癖，巴不得我不要和他在同一個地方呼吸。”

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個意外發生的夜晚……

不，對衛昊揚來說，那種情況下對方是什麼性别可能并不重要，大家都是男人，都清楚，那些反應隻是本能而已。

陳佳琪沒有錯過他的目光閃爍，“那你呢？你不是對女的不行——”

“滾你的，誰對女的不行，我的性取向沒問題，誰會喜歡臭男人，和自己一樣有什麼意思。”

他隻是對女性接觸有心理障礙而已，裴羽直接拿起啤酒罐，把剩下的都灌進喉嚨裡，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至于那位衛總不聯系，也許他和青梅竹馬聊上了，沒空來找你麻煩，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好事嗎？”

“說得對，确實是好事。”裴羽半阖着眼，一把捏扁了啤酒罐，遠遠扔進垃圾箱裡，笑着要再來一杯。

然後他站起來自己打開冰箱，又拿了一罐啤酒。

然後是第二罐，第三罐，直到垃圾箱被捏扁的易拉罐裝滿。

人喝酒，有時候是因為高興，有時候是因為不高興，那裴羽現在是哪一種呢？

陳佳琪看着他，沒有阻止，喝酒的人也沒有醉，隻是躺在了院子裡擺的那個藤編躺椅上，懶洋洋翹着腿，屋子裡他的手機振動起來，接二連三，響個不停。

是劉秘書來電，然後是衛小芙。

“你說大哥失蹤了？”

當裴羽終于接到電話，拿着手機坐起來，拔高的音調裡，響起了夏天的第一聲蟲鳴。

立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