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季玄易?”
姜尋瞪大眼,呆呆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季玄易的另一隻手扶着他的肩膀讓他站穩,然後牽着他走向不遠處。
巨型屏幕下的許禦和鄭柯瀾正用一種看史前生物的眼神看着他們,季玄易不為所動,唇角揚起淺淡的弧度:“我和蘇家姐弟是戰友,阿蔓跟我說你和折蔚有百分之六十的契合度,并且答應嘗試用攻擊刺激療法将他喚醒,所以我過來看看。”
姜尋恍然。
前方,許鄭二人瞧着跟換了個人似的季玄易欲言又止,總覺得說什麼好像都不合适。
高契合度的向哨确實天然親近對方,但他們始終認為季玄易會是那個例外,盡管季玄易從未遇到過契合度合格的向導。
季将軍的殺伐果斷與冷酷無情從戰場貫穿到生活,感情再好的戰友、親人都很難輕易從他那兒讨到一個笑臉,以他的實力和意志,由生理性激素支配的契合度應該也無法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這是所有接觸過他的醫生的一緻結論。
可是此刻,連噩夢裡都不會出現的場景——溫柔體貼季将軍——居然真真切切出現在他們面前,那滿心滿眼都是一個人的模樣活像驚悚片結局,不僅看的人不敢相信,說給人聽也像是在美化冷血兇殘的季将軍,許禦跟鄭柯瀾沒由來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許老師?”
“啊?”
耳邊忽然掠過一聲呼喚,許禦茫然回神,擡眼就迎上姜尋疑惑的目光,條件反射道:“怎麼了姜同學?”
姜尋無奈地重複之前的問題:“剛才我的操作有問題嗎?”
許禦撓撓頭,視線不經意往下一瞥,掃到季玄易握在他腕上的手,頓時像被燙到一樣别開:“哦、嗯……有點問題。你應該對抗他的精神力,保持在一個壓制但不損傷的狀态,而不是直接劈散。攻擊刺激療法本質上是攻擊行為,而非純粹的治療方法,隻能一點點增加強度,不能上來就用全力。”
姜尋認真地點頭:“我明白了,下次會注意。”
“好。”許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有壓力,你和蘇先生的契合度隻有百分之六十,卻能力壓他的精神力,想做到隻控不傷不是難事,實在不行多練習兩次就好。”
一旁的鄭柯瀾在終端備忘錄裡寫寫畫畫,聽到這話擡頭看了姜尋一眼:“這周末和下周末你有安排嗎?”
姜尋想了想,扭頭看季玄易。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季玄易微微笑道:“由你安排,我都可以。”
姜尋眼睛一彎:“好。周六我有事,周日有空。”
鄭柯瀾了然:“周日我讓人去接你,你再練兩次,熟悉流程,我們就直接開始正式的療程。”
姜尋想問練習次數會不會太少,但考慮到他是蘇折蔚的主治醫生,又把話咽了回去,點頭答應。
片刻後,四人一起出門,鄭柯瀾送許禦離開,姜尋則跟季玄易一道,明明是同路人,卻走了兩條通道,權限劃分得明明白白。
副駕駛座上,姜尋放松地窩進椅背閉目養神,季玄易知道他很累,也沒有找話題閑聊,打擾他休息。
但過了一會兒,姜尋卻自己開口了:“蘇家……蘇折蔚的沉睡病是怎麼回事?”
季玄易輕笑:“我以為你不會問。”
姜尋性格溫吞,行事有條有理,分寸感與界限感十足,他不用猜都知道,在鄭柯瀾他們面前,姜尋不會詢問蘇折蔚傷勢的由來。
但他也同樣沒想到姜尋會問自己。
“我當然不會問他們,我這不是在問你嗎?”姜尋理所當然地說道。
聽出他話語裡不自覺的親近意味,季玄易的手在飛車操控盤邊緣敲了敲,眼底溢出一絲笑意。
不過在回憶蘇折蔚沉睡的始末時,他的表情又沉了下去。
“折蔚、阿蔓和我曾經服役于同一支特種部隊,具體的任務和職責還在保密階段,我不能細說,但我們三人始終是一起在大繁星系戰場上與蟲族厮殺的戰友。”
他簡短地介紹了下背景,姜尋安靜聽着,隻是點頭。
季玄易安靜了幾秒,才組織好語言說:“四年前,大繁星系的布雅星傳出一條絕密消息,說是那裡有兩個幸存者聚集地,其中一個聚集地中有位培育師,培育出了一種植物,對蟲族毒素有着很強的中和淨化作用。布雅星位于星系淪陷區的中央區域,極其危險,然而那種植物對前線深受蟲毒困擾的戰士實在太重要了,所以聯盟高層不到半天就做出了決定,必須帶回那位培育師和他培育的那種植物,當天就派出了十支營救隊伍。”
“我、阿蔓、折蔚就是其中一支的成員,而我是小隊的隊長。”
“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我們成功潛入了布雅星,接出了那位培育師。當時我們隻是為任務成功了一半而高興,并不知道正是因為他的存在,讓之後的我們在生死邊緣活了過來。若不是因為他培育出的那種植物,三年前我就已經死在母蟲的精神毒素侵蝕之下了。”
姜尋眉毛一動,腦海中的世界意志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那位培育師……”
“他叫安格莫利,一位E+級向導,他培育出的藥草也叫這個名字。”季玄易輕吐一口氣,“安格莫利死于十九歲,那天他剛剛和折蔚确定戀人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