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時間,面對不太熟悉的人,她總是微微垂下眼,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似笑非笑的客氣,面上帶着疏離。
好像是對所有人都充滿着一道天然隔絕的屏障,旁人越不過去,她也不會主動出來。
再親近一些的,能跟她說上幾句玩笑話的,她也隻是嘴角揚起不大不小的笑意,眼尾微微上揚。
要是能再應個聲,這便是親切的語調了。
葉疏桐跟老闆調侃完,一轉眼,就看見邵北亭正盯着她打量,一雙深邃的眼不偏不倚,完完全全都是她。
葉疏桐壓了下眉眼,對他的視線感到好奇:“怎麼了?是對這裡的環境不太習慣嗎?”
她剛剛隻說了要請客吃夜宵,并沒有說是在這裡,她看着邵北亭一身考究的衣裳,即便她沒穿過,也知道價值不菲。
她隻記得邵北亭是個廚子,卻忘了人家是在高檔西餐廳裡當主廚的,平時接觸的食材跟這裡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或許,他并不想要在這裡跟她一起吃夜宵,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
“如果你覺得這裡不合适,我們可以換其他地方。”
但邵北亭搖搖頭:“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剛剛很開心,笑容很好看。”
他沒見過,所以覺得珍稀。
葉疏桐眼神一怔,随即慌亂地垂下眼,她還沒見過這麼直白誇人的。
就在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老闆從桌旁路過,遞給她一張菜單,示意他們先點先做。
葉疏桐直接推給邵北亭:“先點菜吧。”
邵北亭低頭看了一眼,花裡胡哨的菜單頁面上印着滿滿當當的菜名,他一眼看不到底,也分不清什麼是什麼。
他在法國待得久了,很少有機會吃到國内的食物,就算是有中餐廳,也是迎合着法國人口味的中餐,跟這邊的完全不一樣。
他說:“我不知道什麼好吃,要不還是你來吧。”
對于點菜,他可能不是個十分有經驗的人,所以他隻能将決定權交給葉疏桐。
“那……有沒有什麼忌口?”
“沒有。”
葉疏桐學着他先前的樣子詢問,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開始斟酌着點菜。
跟他們在西餐廳裡要等待的時間不一樣,街邊的燒烤店上菜都很快,爐子支在門口,經過的人都能看見。大火燎起烤肉的邊緣,混合着調味料的香氣,發出“滋啦”的聲響。
門外煙熏火燎,裡面風扇旋轉呼呼作響,這個時間,其他桌基本都已經吃上了,隻有葉疏桐這邊還在等。
不一會兒,葉疏桐點的菜就上齊了。
“嘗嘗,這家很好吃的,我之前常來。”
在葉疏桐期待的視線下,邵北亭拿起一串烤肉,先是聞了一下味道,孜然和辣椒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帶着濃烈的煙火氣息,然後是肉被烤焦,滋啦冒油的香味。
他咬了一塊肉下來,在口中咀嚼,清淡的味蕾瞬間被濃烈的香氣吞噬。
“嗯,很好吃,跟西餐是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其實他在法國的時候也吃過一次,那是一對來自Y城的夫婦開的中餐店,各式各樣的中餐裡,就有一道燒烤,邵北亭好奇點了一次,但不是現在這個味道。
池臨比他在法國的時間短,對本地燒烤的味道還很熟悉,他曾經點評,那道燒烤的味道,就像是開在蘇州的重慶火鍋。
久而久之,火鍋的味道,也會變成本地的味道。
“再嘗嘗這個菜?這個我也很喜歡。”
“好。”
邵北亭也沒跟她客氣,一連嘗了好幾串不一樣的,每一種的味道都不一樣。
他突然覺得,這種随處可見的味道也很好,雖然價格并不昂貴,可每家都有他們獨特的味道和風格。
并不一定是精緻的西餐就最好,隻要喜歡這個味道,貴不貴,高不高檔又有什麼區别?
吃完飯,最終還是邵北亭找的“代駕”把葉疏桐送回了家。
車停在樓下,葉疏桐下了車,跟邵北亭道謝。
“我到了,邵先生也早點回去吧。”
“葉小姐。”
邵北亭突然開口,叫住了将要轉身離開的葉疏桐。
她腳步頓在原地,疑惑地擡眼看他:“邵先生還有事?”
他想了想,說:“我們已經彼此請對方吃過飯了,算得上是相熟的朋友,葉小姐可以不用那麼客氣,叫我北亭就好。”
他禮貌地站在葉疏桐面前,即便此時天已經黑透了,樓下兩側的路燈時亮時不亮,但昏暗的燈光下,他還是跟葉疏桐保持了一人的距離。
兩人對面而站,對上葉疏桐的視線,邵北亭還是有些緊張。
葉疏桐見他這樣,禁不住笑了:“邵先生說我們是相熟的朋友,讓我不要這麼客氣,可邵先生叫我……也還是葉小姐啊。”
“抱歉,我隻是怕太過唐突,會讓葉小姐對我有所戒備。”
他知道,現在年輕人發展的速度都很快,可能上一秒剛見了面,下一秒兩人就已經是戀愛的關系了,但邵北亭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跟葉疏桐接觸。
對他而言,葉疏桐是特别的。
他想用更正式,更紳士的方式去追求,在他看來,葉疏桐就是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